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文苑 > 正文          

拿什么保卫百姓钱袋子

115,美联储通过了第二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6000亿美元的钞票注入到市场中。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随即表示,这对美国国内经济而言可能是“最优选择”,却会对全球经济产生副作用。他说,要防止“热钱”流入中国。

美元的滥发到底会带来什么影响?人们朦胧地感到,“货币战争”的硝烟背后是财富的大规模转移与重新分配。而他们更想知道,在这场全球性的金钱角逐中,如何看住自己的钱袋子?

美向全球货币市场“注水”

事实上,多数金融分析人士此前对美国“量化宽松”政策都有或多或少的预测。而且,这已经不是美联储第一次向全球货币市场“注水”了。去年3月,美国首轮“量化宽松”推出,总规模约1.7万亿美元。美元指数从89下跌到74,但宽裕的流动性给国际资本市场带来了一场及时雨。一年之内,道琼斯指数攀升到11000点之上,涨幅比最低点时超过70%。国际石油价格则从每桶40美元左右上涨到接近90美元,涨幅超过100%。以小麦、棉花为代表的大宗商品也在连续涨价。

与资本市场的“狂欢”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美国经济的基本面仍然是愁云惨雾。美国基础利率一直维持在0.25的低位,财政赤字攀升,占GDP比值接近10%,经济增长在短时间的反弹之后再度下调。最能反映经济活力的指标失业率超过9%,一些分析人士认为,考虑到隐性失业和放弃找工作的人,这个数字接近20%。这说明“打激素式”的货币刺激政策几乎失效了。

这种“开着直升机撒钱”的办法,并没有把救命的钱送进普罗大众手中,而是轻而易举地流入富裕阶层和大金融机构、投机机构手里。而这对经济的真正恢复根本起不到作用,受金融危机打击最大的人群,是收入微薄的老百姓,在经济萧条的时候他们面临失业、减薪、收入下降、还不起债的窘境,这使得真实经济的需求急剧下降。

钱都跑到哪儿了?中国人民大学货币研究所副所长向松祚分析,一部分流向全球金融货币市场(尤其是债券市场和金融衍生品的自我循环);一部分跑到石油、贵金属、粮食等大宗商品市场炒作;一部分以“热钱”形式跑到了新兴发展中国家的资产市场(楼市和股市)。

由此,全球经济出现了“相当怪异的现象”:真实经济总体萎靡不振,绝大多数股市和大宗商品价格却基本回到危机之前水平;以传统CPI衡量的全球通胀水平暂时处于低水平,好些发展中国家资产市场却剧烈飙升(譬如中国楼市),局部地区通胀预期急剧恶化(譬如印度)。

“美国希望为自己的经济难题找到速效药,它的药方是美元贬值。如果它迫使人民币升值,那么接下来,也会迫使日元、欧元还有别的国家的货币升值。”经济学家谢国忠称,美国这个占全球经济四分之一的经济体,总想把自己的问题扔给别人。但最后,这还是“一招死棋”。

债权人要拍桌子

如同一个信号弹,美联储第二轮“量化宽松”启动之前,一些主流金融报刊却率先把矛头指向了人民币。一段时间以来,谁在操纵汇率的争论在全球蔓延,美国众议院通过了压迫人民币升值的法案。中国的货币政策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中国在金融危机之后率先实现经济复苏,一度成为世界经济的“大救星”。可转眼之间,就成了美元货币洪水来袭之前的替罪羊。直到美联储的印钞机疯狂转动起来之后,人们似乎才明白,之前的那场“口水战”原来只是一次佯攻。

10月上旬,在美国华盛顿参加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年会时,向松祚切身感受到了对人民币扑面而来的敌意。某些英美金融高层认为,人民币汇率升值成了拯救世界经济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环球财经研究院院长宋鸿兵表示,中国是美国的第一大债权人,但由于美元贬值,2006~2009年中国这个债权人账面损失约5000亿美元。逼迫人民币升值,其实就是掩盖美元滥发进而贬值的事实,这直接侵犯了债权人的利益,美元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遭到债权人的抛弃。“现在中国和美国的位置似乎颠倒了,倒像是中国欠了美国很多钱,而美国这个债务人对中国提出种种要求。”他说,“是到了债权人拍桌子的时候了”。

宋鸿兵把美国这次金融危机的严重性同1929年的大萧条相比。在他看来,美国经济是被债务绑架了。1929年与2009年最大的共同之处,就在于美国经济的负债与GDP的比例“有着惊人的相似性”。1929年,美国总负债占GDP300%,整个国民经济在沉重的债务压力下崩盘;而2009年,美国的总债务已近GDP400%

美国的债务不仅仅局限在国债,而是整个美国的政府、企业和私人对银行系统的总负债。2008年美国总负债规模已高达57万亿美元,这还不包括104万亿美元的医疗、社会安全等隐性政府负债。2006年,这个数字仅为48万亿美元。也就是短短两年间,美国GDP13.1万亿增加到14.2万亿美元,债务却增加了9万亿,债务增长速度是GDP8倍多。

借新债还旧债,但债却越借越多。宋鸿兵说,美国政府的“量化宽松”,就是通过借更多的债,来解决当前的债务危机,“这就像推石头上山,他们提供的货币越多,上的坡越长,也越陡”。

事实上,对于美元这个“欠了一身债”的货币来说,贬值和通货膨胀似乎很是受用。在货币战争硝烟弥漫之时,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的张茉楠在《瞭望》刊文称,美联储重启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潜在意图就是要使财政赤字货币化,再次抵消债务成本,美国反而可能是这场“货币战争”的最大受益者。

该文认为,美国逼迫人民币升值可谓“一箭多雕”:既想配合美国以出口带动经济增长的结构调整,实现内需疲弱下的经济复苏,又想让人民币升值稀释债务,寄希望于通过美元货币贬值实施一次中美之间财富的“大挪移”。对此,中国必须有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和战略准备。  

115,在央行行长周小川发出了“热钱”警报的同时,中国外交部副部长崔天凯在一次媒体吹风会上对美联储的行为表示“担忧”,他说,“一个国家的财长说过,滥发钞票就等于变相操纵汇率。” 他进而表示,美国的货币政策会产生“溢出效应”,如果美国一直执行这种政策的话,恐怕不仅仅是“溢出”的问题,最后还会成为“洪水”。

票子毛了,钱包瘪了

泛滥的“美元洪水”没有挽救美国经济,反而在冲击着新兴经济体的金融堤防。

针对美联储的最新货币政策,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瑟夫·斯蒂格利茨第一时间发出警告,过量的资本流入金融市场,尤其是海外市场,将推高新兴市场国家的本币汇率,进而影响这些国家出口,同时催生资产泡沫。他说:“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在相当程度上导致了当前汇率争端的乱局,并造成很多国家被动进行干预。”

如今,流入中国、巴西、印度、俄罗斯、墨西哥等20个主要新兴经济体国家的国际游资,无论速度和规模均超过金融危机爆发前。20094月至今年上半年,国际金融资本流入这20国的年均规模达5750亿美元。其中,2010年上半年进入新兴经济体的国际游资78.6%都流向亚洲国家,对这些国家的货币构成升值压力、埋下通胀隐患。数据显示,20个新兴经济体中有近2/3的国家实际利率为负值,价格总水平上涨压力极大。

张茉楠认为,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是这场“货币战争”的最大受害者。“热钱”从太平洋彼岸袭来,它一边在国际大宗商品市场上炒高了粮食价格,并传导进国内市场;一边通过各种渠道进入国内的楼市、股市,炒高房价、股价。那些只有工资收入而缺乏投资渠道的老百姓,就会发现“票子毛了,钱包瘪了”。

“热钱进入新兴经济体总是一个泡沫。”谢国忠称,过去10年,中国的货币供应量呈爆炸性增长,从12万亿元上升到70万亿元。中国工业的高增长确实消化了部分增量,但更大的部分进入了高估的地产市场。“一旦资产价格正常化,钱就会一泻而出,贬值就不可能避免。”

不过,并非只有中国面临这种“对外升值、对内贬值”的困境。印度央行今年已经第六次加息,其通胀指数连续6个月维持在两位数水平。

财经评论家张庭宾称,中美之间形成了“中国人劳苦、美国人享福”的循环关系:中国人苦干,用极其廉价的劳动和资源制造商品输送给美国,美国则印纸币来换;中国人获得了美元,积累成外汇储备,又购买美国各种债券;美国人再用这些钱享受廉价的中国商品(贸易顺差),到中国投资;外商投资和贸易顺差导致国内发行更多人民币,物价就越来越高;美资企业在华获取丰厚利润,并向美国出口更多商品……而最后,美联储还要在滥发钞票之前给人民币扣上“操纵汇率”的帽子。

人民币要为人民服务

欧洲太平洋资本投资公司总裁彼得·席夫指出,即便美元涨跌还有反复,但从长期看,“把本国的货币和美元绑在一起,就像是把自己的船绑在泰坦尼克号上”。

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左小蕾认为,中国应该大力倡导“哪一种货币币值稳定,就支持其为贸易结算货币”,人民币应该成为中美贸易、中欧贸易、中日贸易和大宗商品贸易的结算货币。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夏斌表示,改善国际货币体系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发展中国家势单力薄,只能好自为之,应该“努力构筑防范外部冲击的‘防火墙’”。他强调,在面对金融危机时中国货币当局要“保持清醒”,一定要学会“以我为主”式的思考。

宋鸿兵则大力呼吁“人民币国际化”。货币的核心是信用,人民币持有人可以用它购买中国价廉物美的商品和服务,而中国正在成为世界最大的“生产型大国”,这就是信用的基础。

“当你接受货币交换你的劳动时,你必须完全相信你可以用它来交换其他人的劳动。你的钱包表达了你的希望,世界上某个地方有人不会违约,因为道德原则是货币的根基。”宋鸿兵说,这句话引自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的精神导师安·兰德。

经济学家李才元称,某种意义上说,全球经济正在经历一场“金融内战”:经济结构中,实业是造血的骨骼,资源和金融是吸血的皮肉,二者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比重;世界经济如今就像得了“肥胖病、高血压”的人,早已气喘吁吁。他认为,走出大危机的唯一出路是“止血加造血”——抑制资源泡沫、限制金融炒作、管住货币滥发、扶持实业和科技创新。中国政府给楼市降温,就是为了让经济机体达到平衡。

最近,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吴晓灵表示,过去相当一段时间央行存在货币超发的问题,特别是2009年,为了应对金融危机采用了“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据《中国经济周刊》引述数据称,我国广义货币供应量与GDP之间的比率正在加大,到2009年年底,中国GDP总额为33.54万亿元,是19783645.2亿元GDP规模的92倍。而同期广义货币供应量从1978年的859.45亿元增长到2009年年底的60.62万亿元,为705倍。截至今年9月末,广义货币供应量余额已达69.64万亿元,按照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前三季度GDP26.866万亿元计算,比GDP多出了42.774万亿元。

有分析认为,尽管随着经济货币化和金融深化程度不断加深,广义货币供应量与GDP之比肯定呈上升趋势。然而,假若基础货币供应速度远超真实经济增长速度,结果必定是通货膨胀。

谢国忠认为,今年以来包括绿豆、姜、蒜、辣椒在内的农副产品价格轮番上涨与央行货币超发有联系,“多余的钱在市场中乱蹿,过量货币已经给中国经济实体带来了巨大通胀风险”。

张庭宾说,中国即使要出口商品,也应换回资源,而不是换回贬值的纸币。他建议,中国应同亚、非、拉等资源国家建立直接的平等良性的互惠循环——中国购买这些国家的资源,并承接它们的基建工程,这些国家获得人民币,再用人民币购买中国的商品和服务,“如此各取所需,才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正途。”

【《中国青年报》118日】

新老年网 版权所有 浙ICP备1102704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