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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上传人:张胜开 发表时间:2015-04-21
读初中就酷爱写作,至今二十多年了,由于职业关系,写了数不清多少人,也不知道发表了多少字。可是,却没有写过自己家世的只言片语。
听母亲讲,我的爷爷的爷爷是当时属于比较大的地主,家里养着16头骡子。从这个数字,可以得出那时我家的财富,因为农村有一句老话叫“买不起骡子,喂不起马”,骡子和马的力气同样大,可是马需要不停的吃,晚上还要加餐,因此价格相对就便宜,而骡子一日三餐,吃得少力气大,所以价格就非常的贵,在我们那里,16头骡子也许相当于现在的16辆宝马轿车吧。
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也没有看见过他们留下的财富。唯一的见证,就是爷爷家的管家,一个刚刚考上秀才就废除科举的本地文化人,他不但可以双手打算盘,还写一手在本县都可以拿出手的毛笔字。这时,才知道,我父亲的毛笔字和算盘,都是他在我们家当管家时教会的。在我年少的时候,这个老管家经常教我打算盘和写字,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方面,常常像狗熊掰玉米一样,刚刚学会后一点,就忘记了前面的。这位80多岁的老秀才总是可惜地摇头。但依然衷心耿耿、无怨无悔地教着我。
爷爷弟兄两个,二爷却不知道怎么竟然参加了国民党部队,在解放前夕逃亡台湾的关键时刻,被打伤俘虏,遣送回老家,和一个弱智女人结了婚,这便是我二奶奶。这时,家里人都认为他早已死了,还给他修了一座坟,不过坟里埋着是一块刻着他名字的砖。就因为这个关系,我的几个哥哥都没有当过兵,因为政审不过关。我一直认为二爷是一个普通的国军士兵,直到我毕业在一家法制报社做记者时,他才找到我,问我能不能帮他寻找我真正的二奶奶,原来,他并不是士兵,而是军官,在福建结婚并生了一个女儿,他在掩护军官家属登上逃亡台湾的轮船时受伤被俘,而二奶奶带着一岁多的女儿去了台湾。
那个时候,我写得都是法制报道,对这个却极不感兴趣,没有仔细地问二爷的详细情况。等我想了解这些时,已经在成都工作,本来打算等回老家时好好采访一下二爷,却等来他病亡的电话。
我父亲应该是一个胆小的文人,他读过4年书,加上那个秀才管家的私塾教育,也写得一手好字,喜爱作文。可能就是这个缘故,解放前夕,父亲参加解放军南下,在距离我们老家距离100多里的一个县城做了县长,我看过父亲很多照片,全部是穿着军装挎着双手枪一类的,没有做官的模样。据说,父亲做了县长不久,遭遇土匪袭击,他的战友、同事死亡大部。作为文人可能因胆小产生动摇,和两个县主要干部悄悄回家。后来,有关部门找上门来劝说父亲,可只有一个儿子的奶奶却抱着父亲的腿死活不同意父亲离家,并迅速安排父亲和母亲结婚。
母亲的家世更为复杂。姥爷也是弟兄俩,姥爷有个弟弟,我们叫二姥爷。姥爷曾经是个手下有众多兄弟的杀贫济富者,按照现在说的,就是土匪。经常骑着马去做拉肥猪,敲诈当地地主老财。后来,他金盆洗手,到石家庄做生意,听说他修过自行车、买过馒头开过赌场。母亲兄妹8个,她是老大,我的两个姨妈,五个舅舅后来都属于强人,在本地都有钱有势,现在几个表哥表妹不但腰缠万贯,都还有着自己的事业。
二姥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抗日战争时期,他被地下党安排到为侵华日军总司令做厨师,由我党要员亲自联络。可是,我二姥爷家的四个舅舅两个姨妈却一直生活的平平淡淡。
也许世界一直不公平,我家的成分那时却被定为贫农。是啊,那个敢去把县长家的成分定成地主啊!我喜欢写作,跟家里的书有关,那时,有了什么好书,父亲总是想方法拿回家,家里五花八门的藏书很多,因此,我在小小的时候,就开始看书,在小学高年级时,就装起胆子似懂非懂的看古老的线装书。而慈爱温和的父亲却总不让我看这些书,他极力反对我写作,就是我借本小说读,他都要大发脾气,坚决不允许我走写作的路。
也许是青春期逆反心理,我还是酷爱写作,在我读初二的时候,父亲去世了,初三,我就在国家级报刊发表了作品。
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不善于写作,如果当时听了父亲的话去学医,也许现在就不这么累了。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既然写了,就写下去吧。然而,我却连自家的题材都没有抓住:在我离开老家到四川的当年,那个秀才管家去世,前年,99岁的姥爷也离开人间。
在四川做编辑时,偶然收到父亲做县长的那个县的一作者来稿,便打电话咨询这位作者的一些情况,这位作者热情地给我查阅了县志,说对我父亲除了职务记载,只有一句评价:动摇回家。
由此,我的家世在我的印象里只能这样的零零碎碎着。
作者:张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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