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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征张士诚与宋江征方腊

作者:  上传人: 发表时间:2014-10-16

朱元璋征张士诚与宋江征方腊

 


  先说一点史料。


  北宋末年,曾有“征方腊”一事。据方勺十卷本《泊宅编》卷五记载:


  (宣和二年十二月)朝廷遣领枢密院事童贯、常德军节度使谭稹二中贵率领禁旅及京畿、关右、河东蕃汉兵制置江、浙……当是时,少保刘延庆等,由江东入至宣州、泾县,遇贼伪八大王,斩首五千级复歙州,出贼背。统制王稟、王涣、杨惟忠、辛兴宗自杭趋睦,取睦州,与江东兵合,斩获百七十里,生擒方腊及伪将相方肥等、妻邵、子毫二太子凡五十二人,于梓桐石穴中,杀贼七万,招徕老幼四十余万,复使归业,四月二十六日也。


  又,被一些研究者认为十卷本的初稿本——三卷本《泊宅编》,在它的卷下中也有与上述一致的记载(只个别字句有出入,并不影响基本内容)。


  这个方勺,字仁声,是婺州金华(浙江金华县)人,一说严濑(浙江桐庐县)人。此两地均在钱塘江中游,且相距不远,均在方腊部队活动范围之内。方勺生于宋英宗治平三年(1066),于宋神宗元丰六年(1083)入太学,于宋哲宗元祐五年(1090)赴杭州应试不第,遂无意仕进,曾与苏东坡、叶梦得、洪兴祖等名士交游,多知北宋末、南宋初的朝野时事。北宋朝廷“征方腊”,就发生于他五十五岁那年。可以说,他在《泊宅编》中的有关记载,当是第一手资料,最具有权威性,无疑是可信的。另,据浙江水浒研究会编的《水浒研究与欣赏》第一辑(1988年刊行)雷斌同志《淳安发掘一块记载方腊的石刻》一文,在1988年4月,方腊原籍青溪县(今名淳安县)潭头乡王家村于挖土建房时,在丰源院遗址掘出一块长42厘米,宽16厘米,平均厚度12厘米的鹅卵石石刻,是北宋末年“丰源院僧用琴记”的文字,也说方腊“庚子(1120)十月初九”“作逆”,“丑年(1121)……四月二十七日,辛太尉入洞,收下入京。”这与方勺《泊宅编》的记载,只是方腊被俘日期相差一天,其余都是一致。这也可证《泊宅编》中有关记载的可信性。南宋初,十卷本《泊宅编》已有著録。在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前“版行于世”的《厚德录》,就引用十卷本《泊宅编》中的一些记载。后来的《宋史》及其它有关史籍,关于“征方腊”一事,基本都是根据《泊宅编》上述文字。


  据此看来,“征方腊”的可靠史料,也不过是两条路线——“由江东入宣州”与“自 杭趋睦”,以及几个地名与几个头面人物姓名而已。


  至于北宋末年的起义军首领宋江,有否参与“征方腊”?就看十卷本《泊宅编》卷五的有关记载:


  (宣和二年)十二月四日,(方腊)陷睦州。初七日,歙守、天章阁待制曾蕴,以京东贼宋江等出入青、齐、单、濮间,有旨移知青社。


  据此,宋江即使在海州于不久之后便向张叔夜投降,看来也难以赶得上“征方腊”的时机,即使赶得上,象他这样的“贼”首身份是决不可能成为“征方腊”的头面人物的。至于是否作为一个中、下级成员而参与“征方腊”,一些专家与学者尚在“各抒己见”,或是或否,未有定论。总之,历史上的“征方腊”,实在并无留下多少史料,可以作为《水浒传》中宋江“征方腊”的创作素材。


  再说一点“街谈巷语”中的故事之类。


  自南宋开始,在“街谈巷语”或其它一些文艺作品中,以宋江为首的水浒英雄“征方腊”尚未见到有较完整的故事。如《石头孙立》、《青面兽》、《花和尚》、《武行者》等以水浒英雄命名的单篇说书篇目,文人李嵩“传写”了“宋江事”等,我们可以推想当时水浒英雄故事愈来愈盛行,但无法推测有无“征方腊”之事,至于龚圣与作的《宋江三十六赞》,给三十六位水浒英雄每人四句赞语,只赞张顺的“来驾怒潮”一句,也许是赞他乘钱塘江潮而上“魂捉方天定”(方腊之子)一事,与“征方腊”有关,但也只一句而已。宋元之交问世的讲史式说书底本《大宋宣和遗事》,其中讲述水浒英雄其它方面的故事有近四千字,而讲到“征方腊”只仅仅是“遣宋江征方腊有功”一句而已。


  下及元代,杂剧盛行。据现有资料统计,描写水浒英雄的有三十多个剧本,看其现成内容,或从题目去推测,多是描写水浒英雄仗义疏财、打抱不平之类一个个完整的故事,未见有“征方腊”的。此外,宋元以来还有一些短篇话本小说,如《吴郡王夏纳凉亭》、《明悟禅师赶五戒》、《月明和尚度柳翠》等以及张炎,叶绍翁等一些诗词,其中某些部分都被后来的《水浒传》融了进去,成为塑造水浒英雄形象的素材,而其中却未见“征方腊”的。而在元代,陆友诗《杞菊轩稿》中,难得有“睦州盗起隳连城”,并让宋江去“擒贼”,以至“捷书夜奏甘泉宫”之句,很象是上述《遗事》中“遣宋江征方腊有功”句的生发,但也只是片言只语而已。


  总之,不论是“街谈巷语”中的故事,还是文人笔下的文字,所谓“征方腊”都是很少有所描写。

 
    二


  看来,《水浒传》中的“征方腊”部分,既无多少历史资料可作素材,也不像《水浒传》的其它部分有不少现成“故事”或文人作品可资利用;那么,处于明代的作者在撰写“征方腊”的时候,除了两条进军路线似乎是“参照”历史以外,其余部分是否全是凭空虚构抑或也是有所“参照”呢?


  先看一些实际情况。


  历史上的方腊,浙北的兵力实际只到秀州(今嘉兴)城下。据方勺十卷本《泊宅编》卷五:


  明年正月二十四日,贼将方七佛引众六万攻秀州,统军王子武聚兵与州民登城固守,属大兵至,开门表里合击,斩首九千,筑京观五,贼退据杭州。

  方腊部队自秀州败退,就再也未能北进。此后不过三个来月,就一退再退,连青溪大内也保不住了。另,据方勺《青溪寇轨》中的记载,北宋政府军“征方腊”战役:“自出师至凯旋,凡四百五十日,收杭、睦、歙、处、衢、婺六州与五十二县。”上述六州,也就是方腊曾经占据的地盘。然而,《水浒传》九十回中却是如此描写:


  如今江南草寇方腊反了,占了八州二十五县。从睦州起直至润州,自号为一国,早晚来打扬州。……那八州?歙州、睦州、杭州、苏州、常州、湖州、宣州、润州。那二十五县, 都 是这八州管下。


  把历史事实与〈水浒传〉一对照,分明可见,上述苏州、常州、湖州、宣州与润州,原来并非是方腊的地盘,而是《水浒传》作者艺术加工时“加”了进去的。
    这苏州、常州、湖州、宣州、润州等,原来是谁的地盘呢?据《明史·张士诚传》,当元至正二十三年(1363),积极扩充自己势力范围的张士诚,其占领的地盘是:


  南抵绍兴,北逾徐州,达于济宁之金沟;西距徐、颖、濠、泗;东薄海。


  分明可见,这苏州、常州、湖州、宣州与润州原来是张士诚的地盘,后来是被朱元璋逐步“征”了去的。也就是说,《水浒传》作者在撰写宋江于湖州以北,主要是苏南地区内“征方腊”部分之前不久,正是有朱元璋“征张士诚”之事。


  不妨再说得更具体些,并与《水浒传》的描写对照一下。


  《明史·张士诚传》中有朱元璋“遣舟师攻镇江”之战。《水浒传》中宋江“征方腊”的第一仗,就是“宋江智取润州城”。(九十一回)润州,就是镇江。


  《明史·张士诚传》中有朱元璋派遣“徐达取常州”之战。《水浒传》中宋江“征方腊”有“宋公明大战毗陵郡”。(九十二回)毗陵郡,就是常州。


  《明史·徐达传》中,有朱元璋派遣徐达等攻平江之战。《明通鉴》中更具体地记载“合兵围平江”情况,如“达军葑门,遇春军虎邱……”是一场大会战。《水浒传》中宋江“征方腊”,有“宋公明苏州大会垓”,曾派出关胜、花荣等大将与方腊军对攻。(九十三回)苏州,就是平江。


  《明通鉴》卷三载,当朱元璋部队围攻苏州时,张士诚部队中有“杨茂者,无锡莫天祐部将也,善泅水。天祐令入姑苏(即苏州)与士诚相闻,逻卒获之于阊门水柵,缚送达军,达释而用之。……因纵茂出入往来,得其彼此所遣蜡书,悉知士诚、天祐虚实。”这自然为朱元璋攻下苏州城起了很大的作用。《水浒传》中,当宋江部队围攻苏州时,在太湖水域捉住“守把杭州方腊大太子南安王方天定手下库官”,原是“押送新造完铁甲三千副,解赴苏州三大王方貌处交割”的。于是,利用其“一应关防文书”,冒充为方腊部队。(九十三回)这自然为宋江攻下苏州起了很大作用。这里,《水浒传》中的宋江部队与朱元璋部队一样,都是巧妙地利用敌方为自己服务。《水浒传》很有可能以朱元璋部队利用杨茂一事为素材,创作了宋江部队利用方腊库官这一情节。

 

  《明史·张士诚传》中,有朱元璋派遣徐达等“自太湖趋湖州。”《水浒传》中,有宋江派遣卢俊义等“攻打宣、湖二州。”(九十二回)


    《明通鉴》中,有朱元璋派遣赵德胜攻打苏州北邻的常熟,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守御城中”,“遇伏,马蹶,遂为德胜所擒”,被押监京师。《水浒传》宋江“征方腊”中,有方腊弟弟方貌守御苏州被武松“掠断了马脚”,“颠将下来”,被“一刀砍了”,“首级解赴京师”。(九十三回)历史上的方腊,并无弟弟方貌。


  再看一下杭州地区朱元璋征张士诚的一些事实,也与《水浒传》中宋江“征方腊”的描写对照一下。


  据《方舆纪要》,朱元璋征张士诚的占领地杭州时,先遣将“由此(指独松关)以袭张士诚”。《水浒传》中宋江征方腊的占领地杭州时,也是先遣卢俊义“去取独松关”,之后,“合计取城”(杭州)。


  据《明史·张士诚传》,朱元璋征张士诚占领地杭州时,遣将领茅成在杭州北郊皋亭山“扎寨”。《水浒传》中宋江在征方腊的占领地杭州时,也在皋亭山扎了“总寨”,于此接受诸将“参见”。


  趁便提一下。《水浒传》中宋江攻杭州时,还有一个情节与上述朱元璋部队攻苏州时之利用杨茂有点相似:宋江部队在钱塘江上抓获了方腊下属的富阳县袁评事,经过说服,便利用其运粮船,使水浒英雄“杂在稍公,水手人内,混同搬粮运米入城”,这自然为攻下杭州起了很大作用。这也是巧妙地利用敌方为自己服务。这也许是《水浒传》的“一种素材两处用”呢。


  还有一个细节,也值得注意。据查继祖《罪惟录》列传卷之六《吴张士诚》的记载,朱元璋部队攻苏州城时,张士诚麾下张士信在城上,“猝飞炮碎首死”。宋江部队攻睦州城时,方腊麾下包天师也是在城上因“一火炮打中了”“身躯”而死。


  这里,着重讲一下朱元璋与张士诚在杭州郊区的一场重大战斗。且看查继祖《罪惟录》列传卷之八《李文忠》:


  “吴司徒李伯升以兵十六万围城,不克,去。乙己复以二十万来攻,而别兵溯钓台,挠严州,以分新城之势。文忠既分遣别路出江浦为声援,而舟师遏钓台。……


  意气舒详,身率朱亮祖等赴援德济新城,去十里,壁龙潭。……时天方重雾,忽开朗,诡下令:‘此时出战吉。’麾军前,而文忠别以铁骑数十乘高下,出敌后,抵中坚,左右所向草靡。敌乱自蹂,我兵尽合,则动地呼,斩首数万级,溪水尽赤,俘七百余人,委弃亘数十里”。


  这里所指的“钓台”,即闻名远近的严子陵钓台,在杭州郊区桐庐县境;“严州”,北宋时叫睦州,即今梅城,在杭州郊区建德县境下距钓台不远;新城,今名新登,在杭州郊区富阳县境。这一场大战,以张士诚彻底失败而告终。从此,在梅城,新登一带,完全成为朱元璋巩固的势力范围。


  也许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舆论成见吧。这场战斗不久便“神化”起来。据乾隆《建德县志》所载,朱元璋的胜利居然有乌龙神的暗中护祐,致使朱元璋的大将李“文忠率兵三千,破其军十八万”之时,就有“阴兵旗帜遍郊野”。不但如此,当朱元璋在鄱阳湖征陈友谅之时,这位乌龙神就曾经护祐过他,看到“烟际有巨人旗戟,阴呼乌龙神兵,既而克捷”。为此,李文忠于攻打张士诚胜利之后,启奏朱远大璋。朱元璋就敇封此神为“乌龙山神”,在睦州北门外的乌龙山麓修建庙宇,“命有司春秋祭祀”。另据乾隆《严州府志》,也刊载与此有关之事,说乌龙山为“一郡之镇山也,宋宣和间,臣僚建言,龙为君象,凡山水地名有龙字当避,乃改为仁安山。明洪武初,号广济神为乌龙山神,仍复今名。”朱元璋竟不管“龙为君象”而“当避”,就是因为乌龙神护祐他征战的胜利,便仍以“乌龙”封之。


  现在,对照一下《水浒传》中宋江“征方腊”的有关描写。


  先是,宋江在睦州北门外的乌龙山麓,被方腊殿前太尉郑彪使了妖法,“黑暗了天地,迷踪失路,众将军兵,难寻路径”,结果由于乌龙神护祐他,终于化险为夷。接着,宋江派出关胜与郑彪在睦州城下大战,郑彪的头上“滚出一道黑气,黑气中间显出一尊金甲神人,手提降魔宝杵,望空打将下来。”这时,关胜的头上便“卷起一道白云,白云之中也显出一尊神将,……骑一条乌龙,手执铁鎚,去战郑魔君头上那尊金甲神人。”“战无数合,只见上面那骑乌龙的天将,战退了金甲神人;下面关胜,一刀砍了郑魔君(彪)。”于是,宋江乘胜攻城,彻底打败方腊部队,很快攻下睦州。这就是九十七回的回目所示:“乌龙岭神助宋公明”。为此,宋江于“征方腊”胜利之后,启奏皇帝:“睦州乌龙大王,二次显灵,护国保民,救护军将,以全德胜。上皇准奏,圣敕加封忠靖灵德普祐孚惠龙王。……敕委本州官库内支钱,起建乌龙大王庙,御赐牌额。”(九十九回)这里,因乌龙神的护祐而打胜仗,因而给乌龙神“敕封”,在乌龙山麓造庙之类,《水浒传》中的描写与史志中的记载也是大体一致的。


  等等。总的看来,自润州而常州,自苏州而湖州,在这些地区内,从北宋的宋江与方腊的历史来考察,实在没有任何关联。至于杭州地区虽然历史上有过“征方腊”一事,但是,正如前面已指出的,并无什么具体的有关记载。如从南宋以下,有关故事的发展来看,自南宋而元而明初,上述地区也并未有什么“传说”或文艺作品讲述过宋江如此这般地“征方腊”;而在元代末年,在上述地区恰恰有朱元璋征张士诚的事实。这些事实,其中有些又恰恰与《水浒传》中描写的“征方腊”有多处相似、一致或相合之处。这种现象,总不能简单地认为《水浒传》中的艺术描写只是与历史“偶然的巧合”,因为,既是“偶然”又是“巧合”,决不可能如此之多。一种合情合理的解析,就是:《水浒传》作者在撰写“征方腊”之时,实在是“就地取材”,“参照”了元末的“时事”,其地理态势与历史人事,或多或少地把朱元璋征张士诚的某些事迹,作为艺术加工的素材
 

    三


  由上,可以引出两点极有积极意义的看法。


  第一,关于《水浒传》成书的时间。上述朱元璋征张士诚的种种事实,均发生在元代末年。如朱元璋攻下杭州是元至正二十六年(1366),攻下苏州是元至正二十七年(1367)。次年,朱元璋就在南京称帝,建立了明王朝。在当时,传媒工具还是相当落后的条件下,《水浒传》作者,往往只是经过种种传闻,断断续续地得到一些朱元璋征张士诚的事迹,再经过艺术改造,而后撰写出来,这必然要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由此可以推知,《水浒传》(百回本)的成书时间不会是当前流行的那个“元末明初”的模糊说法,而应当是入明之后的某一个时间。这里,还可以参看《水浒传》一些地名的运用。


  《水浒传》第四十九回中,已有“登州府牢里”一语。据《罪惟录》志卷之六《地理志》:“登州府……元以州属益都路,后属般阳路。明属萊州府,寻升府。”《水浒传》第五十八回已有“青州府里做个喜庆筵席”一语,据上书《地理志》:“青州府,……元益都路。明改府。”而其确切的改“府”时间是明洪武九年(1376)。又《水浒传》第七十一回,已有“卢俊义去打东昌府”一语。据上书《地理志》:“东昌府……元博州路,改东昌。明改路为府。”又《水浒传》第九十一回、九十二回分别提到一些府县,如苏州,宋代为平江府,元代为平江路,入明之后才为苏州府。又如常熟、崑山、吴江、嘉定等处,元代都称“州”,入明之后才为“县”。等等。又,《水浒传》九十九回,有“戴宗,授兖州府都统制”一语。据《明史·地理志》:“元,兖州属济宁路,洪武十八年升为兖州府。”由上述众多地名的建置改革,可见《水浒传》必然成书于入明之后,而由兖州这个名称的更改,可以推知,《水浒传》成书当在朱元璋建立明王朝第十八年之后,即公元1385年之后若干的时候。


  第二,关于《水浒传》的作者。《水浒传》中,采用朱元璋征张士诚的某些事迹,作为艺术加工的素材,而这些事迹主要发生在苏南与杭州地区。由此看来,这位《水浒传》的作者应当熟悉上述地区,是“就近取材”。他应当在这一带生活相当长的时间。这里,还可以参看其它方面的一些描写。


  且看地理态势的描写方面。凡长江以北,舛错极多。如史进自华阴县去延安找师傅,本应北上,却错向西去千余里的渭州(今甘肃平凉一带);鲁智深自五台山去东京,本应南下,却错向东去数百里的山东桃花山;宋江北上征辽,一出汴京,便到了辽国的后方,如同空降部队;等等。至于江南方面,对苏州一带的描写还略有些差错,至于杭州一带,连山村陋巷小山小桥,都写得详细、具体而准确。再如气候物象方面,北方的严冬居然有“山排巨浪,水接云天”,更有“漫漫青草”,“袅袅白杨”之类,完全违反常识。至于杭州一带,如春暖西湖是“水色拖兰”、“山光叠翠”,四季花卉有桃杏、鲜藕、金菊、寒梅,完全符合实际。此外,如杭州极小范围内的方言“儿尾”词,如“担儿”、“碟儿”、“盏儿”、“玉簪儿”、“纸标儿”、“小曲儿”等等,在《水浒传》中都运用得甚为纯熟。由此看来,这个《水浒传》作者自当更是长期生活于文人艺人荟萃的杭州,也可以说是杭州人。这,与他所以采用杭州一带朱元璋征张士诚的某些事迹,正可互为引证。而这,又为明人朗瑛在《七修类稿》中的“《宋江》(当是《水浒传》初期之名)钱塘施耐庵的本”一说提供了有力的“内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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