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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甘泉》的耶鲁缘

2011-12-06 作者: 上传人:

[align=center][size=4]苏炜[/size][/align] [size=4]“I had my aunt and mom listen to it, and they had tears welling in their eyes in response to the beauty and power of the
music, singing and Lyrics (translated). I feel honored and excited to be singing such an incredible piece....wait till you
hear it !!!!! ”
这是一位居住在美国康乃狄克州的音乐人,写给她的合唱团友的一段文字。信中言:她和她的母亲、姨妈一起聆
听这个作品,时时被她的旋律、歌唱和翻译歌词中的柔美与力量,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希望她和她的歌友们能有
幸一起演唱这个作品,并热切期待着早日和大家一起分享她的感受。我这里刻意把英文原文引上,是发现自己转
换过好几种翻译都感到很蹩脚,传达不出言述者那种实时、即兴——包括某些不规则用法所传达的情绪感受。
这里述说的,是美国友人聆听这个来自中国的交响叙事合唱作品——知青组歌《岁月甘泉》的真切感受;而我的
同辈同胞们——正在为2011 年2 月于纽约卡内基音乐厅上演的耶鲁版本紧张排练的华人合唱团友们,又是怎么
样的一番感受呢?“知青”,这么一个来年隔世也隔山隔海的陈年故事,为什么会在异邦异域,凝聚了这么多不
同国界、不同肤色也不同经历的人们,并将在世界音乐殿堂登堂入室,成就出这么一段特殊的美国之缘和耶鲁之
缘呢?
2008 年是中国大陆知识青年大规模上山下乡运动四十周年。应粤海知青网的邀请,我和农友霍东龄共同合作—
—由我主笔作词,霍东龄作曲,用一年多的时间,创作了这部大型交响叙事合唱曲——知青组歌《岁月甘泉》,
并于2008 年9 月在广州公演。演出产生的巨大反响,有点让我们俩始料未及。四十多年前的1968 年,响应当时
毛泽东主席的号召,全中国有将近两千万的中学生和城市青年,到遥远的边疆、海岛、山村、荒原务农劳作,在
穷乡僻壤渡过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岁月。霍东龄和我,都是当年十五、六岁就下乡到海南岛农垦兵团的老知青。我
们俩最早的合作,可以追溯到三十年前海南岛的三江围海造田大会战。因为当年合作的一曲《巡坝》,被霍东龄
在三十年后的一次电视采访节目中哼吟唱出,我当时恰巧就在广州家中的电视机前——由此偶然奇缘,引出了一
次相隔万里、暌违几十年的耶鲁重逢和彻夜长谈,我们便相约于07 年夏天,结伴重返下乡的海南山村,寻根、
访亲、采风,从而酝酿出这次绵延数载、甘苦俱全、富有争议性也富有成就感的难得合作。
“知青”与“上山下乡”,这是一段关涉到整整一代人命运的特殊人生旅程。这首大型组歌,从知青登船出海开
始,乡间的垦荒劳作、男女恋情、思亲彷徨、洪水祸难,一直到他们的回访故地,感念土地和乡亲,其间充满的
理想与幻灭、奉献与牺牲、苦难与风流、毁灭与造就、汗水和泪水、迷茫和欢笑……等等百味杂陈的意蕴,在我
们笔下的旋律和歌唱中,只能述及其一叶一脉与一毫一沫,其引起热烈反响(包括音乐界的积极评价)的同时,
伴随着激烈的争议和讨论,也就不难想象了。
有意思的,是这部作品降生后在耶鲁校园发生的后续故事。
知青组歌《岁月甘泉》在广州正式演出的同时(公演的过程其实也经历了一波三折),由广州太平洋影音公司出
版了音乐CD。晚会结束,演出指挥——上海著名指挥家张国勇先生交给我一个名片,烦请我转交给耶鲁爱乐乐
团指挥、耶鲁音乐学院指挥系的美籍韩裔教授咸信益先生(Shinik Hahm——当时其实还不知道他的确切名
字),希望通过我的顺手牵线,建立起上海音乐学院指挥系与耶鲁音乐学院的校际交流。回到耶鲁校园,我便在
我的中文助教(TA)、音乐学院低音大提琴手杨雯的引见下,把这张名片连同组歌音乐CD,送呈咸信益指挥。
万万没想到,风动于青苹之末,由此涟漪荡漾,推波助澜,引发出耶鲁校园某个音乐角落的连锁反应。
最先,是我从前的邻居、耶鲁音院作曲系著名教授、作曲家戴维斯(Davis)和他的夫人——耶鲁社会学教授黛
比(Deborah Davis),在听完《岁月甘泉》CD 后讶然表示:没想到是一个分量这么重的大作品。这里面,唱了
你们整整一代人的故事!干练、敏锐的黛比是世界知名的当代中国社会问题研究专家,中文相当流利,熟悉文革
历史,专攻当下中国社会问题,她开的中国当代社会研究课,居然开设了让美国学生“用中文讨论中国话题”的
特殊班次——一群金发碧眼或黑肤卷发的洋学生,呱啦呱啦地在课堂上用抑扬顿挫的中文谈论各种“雷人”、
“给力”的中国最新话题,此为常青藤大学相关专业的首创,让所有到访耶鲁的专家学者都大开眼界。只是,她
和先生对《岁月甘泉》的积极反应,我当时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我以为他们只是出于一种“专业礼貌”而已。
随即,新识的Shinik Hahm—咸信益指挥,永远精力超群、号称踢足球比当指挥更是他的专业梦想,2008 年已带
过耶鲁爱乐团为北京奥运演出的这位指挥系主任,风风火火地把我喊到他的办公室去了。
那是在学院音乐厅楼顶的一个排列着两架史坦威三角大钢琴的阔大空间。咸指挥劈面就提出要求:能不能尽快把
《岁月甘泉》的歌词,翻译成英文?“为什么?” 我略略吃惊。“我喜欢这部作品。”他直白说道,“尽管我
在韩国上学时也学过一点汉文,但我还是读不通歌词,我想深入了解音乐后面的故事——我要把她,当作我下一
个表演计划!”他显得话音急促。他对“拙作”的意外青睐,自是让我喜出望外,“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它
么?”“我听不懂中文,可我听到了一种对青春的歌唱。”他在英文的回答中反复用了这个“Youth”(年青)
字,微笑里带上了一种遥想般的凝视,“这样的旋律,这样的情绪气氛,让我想到我自己早年在韩国服兵役的年
代。”“那是什么时候?”“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真的吗?怎么可能呢?”我瞪大了眼珠子,大为吃惊
——这正是《岁月甘泉》描述的知青时代。虽然我知道,咸指挥也是五十年代生人,大体上与我们同龄,“可
是……按说,这是纯粹的中国调子,中国的故事,与你在韩国当兵的生活,扯不上关系呀!”“就因为这个——
青春。青春,不管放在哪里,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是一样美丽的。”咸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还没待我把歌词交给我的耶鲁“高足”——以“知青文学”作毕业论文题目的高材生温侯廷(Austin
Woerner)作英文翻译,一个电话,咸指挥又把我喊过去了。“你有没有十五分钟?我要给你介绍一位新朋
友。”我的这位新朋友自己却“没有十五分钟”,他坐在钢琴边上,一边忙着给他的两位学指挥的研究生上课,
一边示意我在旁边小坐,等待他说的“新朋友”光临。
“新朋友”匆匆赶到了。——满脸通红、一身汗光的汤姆·多菲(Thomas Duffy)先生,原来是耶鲁校园内广为
人知的另一位指挥——耶鲁所有大庆典、大场面他都得抛头露面的耶鲁铜管乐队的指挥,一见面,他就一迭连声
说道:“Shinik(咸信益)推荐我听了你的大作,我很喜欢,太好了!”他更是显得快言快语的,一开口,就吓
了我一跳,“我认为,这是一部世界级水平的作品!”我连连摆手表示惊讶,实在是这个“世界级”(World
class),把我给吓住了。“大作”,他在英文里说的是“Great piece”;他看出我对“World class”(世界级)
的疑惑,便在后面的谈话里,一再地加以强调。
为着不打搅正在上课的咸指挥,我们悄然离去,随着汤姆在耶鲁校园里漫步。他向我仔细打听歌子里所唱的“知
青”和“上山下乡”的故事,我则向他提出我的疑问:“我感兴趣的是,这样的年青农民的故事,你一定从来没
有经历过,你为什么会喜欢这部作品呢?”他的回答同样让我一惊:“她让我想到了自己曾经投身的反越战、争
民权的那个年代的音乐。”我心里一动:美国的越战时代,那也正是知青故事发生的同样年代呀。汤姆同样是我
的同龄人,应该也属于相类于大陆“老三届”的战后“婴儿潮”的一代人。“是吗?” 我打量他一眼,“你们
所经历的反越战、争民权的年代,你们所唱的歌曲,所涉及的人生话题,应该和我们这些中国老知青,大不一样
吧?为什么……”“这就是我着急地想读到歌词的英文翻译的原因。连我自己也暗暗吃惊,这完全是另一个时
代、另一个世界的旋律和歌唱,为什么她还是能那样打动我?”他略一踌躇,冒出了一个同样让我意外的提议:
“我想把这个作品,改编成一个铜管乐伴奏演出的版本,你觉得,作曲家东尼先生(霍东龄的英文名字),会同
意吗?”
下一回见面,两位耶鲁的乐队指挥——咸信益和汤姆先生,都读到了我的学生温侯廷所作的精彩漂亮的《岁月甘
泉》歌词的英文翻译。这里还应插进一段翻译趣事。《岁月甘泉》的歌题,源自于歌词“在苦难中掘一口深
井”,在中文里含有“苦尽甘来”的意蕴。可是在英文翻译中,与“泉水”有关的词汇无论如何都翻不出这种苦
涩意味来。温侯廷和我几经商量,最后决定,把他翻译歌词里的一句话,变成英文题目,全题是:“Ask the
Sky and the Earth—A Cantata for the Sent-down Youth”,反转为中文,则成了“问苍天,问大地——一个关
于下放青年的清唱剧”,中文的意思显得很悲怆(英文里这种感觉则不强烈,反而很合适表现一个下乡知青日常
在大自然中的感受),“没关系,上山下乡运动本来就有一层悲怆意味。”出身北大荒兵团的排练指挥陆成东
说。我咨询了作曲家霍东龄,最后敲定了英文歌题。
咸信益和汤姆两先生都对歌词英译本大为激赏,兴致勃勃地一再向我倾吐他们的观听感受。“一边读着英语歌词
聆听这部作品,不但让我回到了自己当兵、服役的年青时代,”咸指挥说,“也让我想起我父亲早年在日本人的
劳动营里,到中国东北垦荒的故事。我一边听一边想,青春年代的磨难历练,不管放在哪一个时代、哪一种人群
里,都会焕发出一种特殊的激情、特殊的闪光。我父亲讲起当年在东北的经历,也是充满对中国、对东北土地的
怀念的。”“激情”——”Passion,passion,passion!”咸信益指挥在日后的北京国家大剧院指挥演出这部作品,
在排练中,他一再要求表演者以音乐语言也以身体语言去阐释激情,表现出某种特定时代的氛围。
“我们耶鲁乐队,有一个参与社会、见证历史的悠久传统,”汤姆·多菲先生说话的神情,则显得严肃、郑重,
“前年匈牙利革命纪念日,去年的二战诺曼底登陆的纪念盛典,都是我们耶鲁管乐队在做现场演奏。我一直想进
入一个关于中国的主题,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让耶鲁管乐队作国际化表现的大型作品,我现在觉得,我找到
了。”汤姆的神情让我觉得似曾相识——那里隐约压抑着的某种理想激情,那是美国的“七十年代人”—从“嬉
皮士运动”走过来的一代人所特有的,正如知青一代人拥有的某种“共名”化的情感特质一样。“我也要让我的
耶鲁学生,用音乐进入中国这一段历史,见证这一段历史。”汤姆语气坚定,“以音乐进入历史,没有什么比这
更有意义,更让人感到兴奋的了!”
这里面,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波折”——汤姆·多菲先生对改编演出《岁月甘泉》的超常热情,显然超出了咸
信益指挥的预期。因为在此之前,咸信益指挥已经应邀担任了广州华工大艺术学院交响乐队和合唱团在北京国家
大剧院演出《岁月甘泉》的指挥。在咸指挥看来,要在耶鲁演出这部作品,他和他指挥的、由音乐专业研究生组
成的耶鲁爱乐乐团,当然应该是首选。两位好朋友之间围绕这“耶鲁首演权”引发的小小争议,最终,却因为音
乐学院管理程序上的原因,使得耶鲁管乐队比爱乐乐团拥有更灵活的演出安排的可能性,而占了先机。在得到了
作曲家霍东龄的热情首肯和大力支持下,由汤姆·多菲先生指挥的耶鲁管乐队改编演奏的《岁月甘泉》版本的排
练和演出,提到了具体日程上。
耶鲁周围的华人小区,首先动起来了。
这其实是一场浩大的艺术工程。知青组歌《岁月甘泉》是一个含独唱、重唱、领唱的大型叙事合唱套曲,相类于
西方的康塔塔——清唱剧。共有八组九首歌,演唱长度四十五分钟。除了乐队的演奏,声乐部分——合唱与独
唱,是更吃重的内容。2008 年组建的广州粤海知青合唱团,是花了几乎一整年密集艰苦的排练,才最后得以成
功演出的。凑巧的是,早在我参与写作歌词的创作早期,我身边的几位耶鲁圈子的华人音乐界人士,就一直关注
并参与着整个创作过程——其中最早写出的《山的壮想》一曲,好朋友们甚至悄悄记住了旋律和歌词,暗地里排
练,曾经作为“惊喜节目”拿到我家的新年聚会上表演。
一切,于是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老哥们儿、原北京中央歌剧院的著名男中音歌唱家和音乐教育家岳彩轮先
生,出任了这个耶鲁版本的《岁月甘泉》合唱的艺术总监;同是老哥们的耶鲁医学院的计算机专家、曾经在北大
荒当过知青的耶鲁华人合唱团指挥陆成东先生,便成为了新组建的“耶鲁《岁月甘泉》合唱团”的“大管家”—
—排练指挥兼召集人。按照运作惯例,耶鲁乐队指挥汤姆·多菲先生首先定好了纽约卡内基音乐厅2011 年2 月26
日和耶鲁乌斯音乐厅2 月11 日的演出排期,在与我们三位——岳彩轮、陆成东和我碰头协商之后,合唱排练率
先起步。——招兵买马,创建网站,安排场地……围绕《岁月甘泉》,一场真实的艺术表演与文化历史交织的”
大仗”,在耶鲁校区周围打响了。
可以想象,超过一百人的合唱队,踊跃报名参与的,首先是有过文革和知青经历的大陆“老三届”一拨旅美学
子。他们大多在文革结束后考上大学,八、九十年代负笈留洋,至今已经学业和事业有成。为一个苦难年代的特
殊群体述怀还愿,便成为他们最本真自然的歌唱动力。随即,“知青的弟弟妹妹们”或者“知青的后代亲友
们”,也一一上了合唱团的应召名单。“《岁月甘泉》合唱网站”建立起来以后,组歌动听感人的旋律广泛流传
开来,更是把康州本地来自台湾、香港、马来西亚等地的华裔歌唱爱好者,都吸引过来了。没有作刻意的鼓吹,
作为词作者,我只是花了不足二十分钟,利用一次华人中文学校的上课时间,向大家简略介绍了《岁月甘泉》的
创作过程和自己的知青故事;合唱团报名人数很快就突破了七、八十人。2010 年春节刚过,每周一次,分开耶
鲁区和康州首府哈德福区两个地区的华人合唱团排练,便正式起动了。每周一次,风雨无阻,寒来暑去,每每须
驾车几十哩,持续时间将近一年,这种没有报酬、完全出自自愿和热情的合唱排练,其间所经历的训练艰辛和团
员们所付出的精力、时间,真的是一言难尽。整个团队所显示的巨大凝聚力,越到排练后期越是不断有生力军加
入,更是令人感叹不已。
更奇特的是,因为调动工作离开了康州的原耶鲁华人合唱骨干彭兄,在新安居的美国中部印地安纳州,也组建起
了一个《岁月甘泉》的合唱分支,在遥远的印州独立开始了他们自己有板有眼、按总谱分声部的严格排练,以求
在来年的正式演出中,他们可以自掏腰包长途跋涉而来,与整个合唱团体“合璧”演出。艺术总监岳彩轮和排练
指挥陆成东,则先后三次飞临印州,对这个将近三十人的小群体加以特别的排练辅导,并对“印地组”合唱小分
队的严要求、高素质的排练成果,留下了深刻印象。
话题,于是来到了开篇提到的那封英文信件。康州、耶鲁华人小区大动作的合唱排练,自然引起了当地音乐人的
关注(因为很多华人合唱队员,本来就是当地各个合唱团的成员)。“动人的故事!动人的旋律!”他们在传听
了《岁月甘泉》演出录音后,很快就提出了加盟的要求,“要唱,我们就要唱中文!跟你们中国人一样用中文来
向观众讲故事!”领头的女高音歌唱家南希,兴致勃勃地说。南希,这位罹患癌症已经五年的中年女士,以歌唱
疗疾又以歌唱重塑人生,使得她在任何场合,都焕发着一种健朗动人的活力,令人感佩也令人动容。在语音复健
医师苏珊的专业指导下,八组九首歌的长篇中文歌词,按西方人容易掌握的特殊注音方式,逐字逐句注好了拼读
符号,并成为合唱网站已经有的简谱版、五线谱版之后,又一个英文注音的演唱版。——提到网站,组歌作曲家
霍东龄在登陆耶鲁的“《岁月甘泉》合唱网站”之后,一再向我感慨:这是我所见过的,安排组织得最仔细周全
的音乐排练!其中,专精计算机程序的合唱队员范滢对网站的设置、操作,功不可没。
2010 年九、十月金秋,耶鲁校园里秋色烂漫。那个例行排练的周五晚上,当南希领着一众金发碧眼的美国友人
来到耶鲁医学院阶梯课室的排练场地,如雷的欢迎掌声过后,随着指挥的手势起落,声音的奇迹出现了!——
二、三十个“洋嗓门”的加入——他们完全按照中文的发音歌唱,好像一阵春风吹过池塘荡起的无尽涟漪,又仿
佛是给一台运作良久的机器加足了润滑油,他们自然浑成的声腔,一下子,就把整个合唱队的音色提亮了、增厚
了,歌唱的松弛性、紧张度和质量感,全都出来了!
“山有山的壮想,海有海的沉醉,不要问我青春悔不悔?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一次《山的壮想》的合
练——这是一首悲悼被洪水冲走的知青战友的领唱与合唱,同时兼任排练指挥和男中音独唱的岳彩轮,在一段低
缓悲凉的女声和唱之后,轻轻地、却是沉重地吐出这段歌词。身在合唱人群后方的我——听过了无数遍演唱的歌
词作者——却忽然,被这段演唱的奇异内涵慑住了,内心,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地震颤不已!这是我以往从未有
过的聆听经验。事后,岳彩轮(我叫他“轮子”)告诉我:你坐在后面看不见,我在前头一边指挥、一边领唱,
我看见好几位华洋女合唱队员,是噙着眼泪在和唱的!是她们的眼泪,启动了我的演唱激情,忽然唱出了你所说
的奇异感受和独特内涵。
那场排练完后,合唱队员们似乎都有同感,把我层层围拢起来,七嘴八舌说道:苏老师,其实不光是《山的壮
想》一曲,我们排练其它好几首曲子的时候,都是唱得直想掉眼泪。我们一定要把这种真切感受,传达给未来的
美国听众……
12/24/10,圣诞除夕于康州衮雪庐
岁月甘泉合唱团网站:[/size][url=http://www.sygqchorus.org][size=4]http://www.sygqchorus.org[/size][/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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