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罹患癌症,伊朗著名导演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Abbas Kiarostami)于7月4日不幸去世,享年76岁。阿巴斯曾先后4次来到中国,为他的下一部电影做准备,这部电影名叫《杭州之恋》,原定4月来中国开机,可是在3月查出癌症,不得不暂时搁置;到了5月,阿巴斯出院了,他期待能快速康复并继续推进这个项目。然而,踌躇满志、精力充沛、充满能量的他,最终还是不幸被死神捕获。
年逾七旬的阿巴斯不断探索,除了《原样复制》与法国女演员朱丽叶·比诺什合作,还有《如沐爱河》在日本东京拍摄,启用了全日本演员的班底。法国电影大师让·吕克·戈达尔曾对他推崇备至,说过一句业内名言:“电影始于格里菲斯,止于阿巴斯。”阿巴斯本人就是个大帅哥,极富明星气质;他安静、优雅、谦虚、细心、口齿伶俐又幽默,极具绅士风度;他平素喜欢戴着有色眼镜,透过镜片,目光深邃而睿智。留给中国记者印象极深的是阿巴斯的幽默逗趣。比如他会瞪大眼睛看着记者的牛仔裤,夸张地问:“你的裤子为什么破成这样,上面全是洞?”他会假装问记者的年纪,然后故意加上20岁,吃惊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40多岁了!”喜欢戴墨镜的他,还会调侃记者的眼镜:“你上次戴的那副眼镜,比装千岛湖鱼头的盘子还大。”
阿巴斯与杭州,那是认知上有共识,行动上有共振。原因就在“杭州恰如一部历史人文的经典藏书,有着千年古都的独特韵味、东方文化的别样精彩”。
2014年阿巴斯在杭州法喜寺
在杭州走访了不少地方之后,阿巴斯发现这里的故事太丰富了,这座陌生城市给了他全新的体验,他说:“一个不认识的人,一个不认识的城市,杭州的外部环境与当地居民都吸引着我,就像是刚从飞机下来一样新鲜。”还有,他一下子就彻底爱上了杭州美食,不仅千岛湖鱼头,还有葱包桧、炒二冬、地衣、松鼠鳜鱼……这些与中国民俗文化有关的名菜,倒是菜名让同行的翻译感到“无从下口”。
不仅对特别的景致、特别的美食有着特别浓厚的兴趣,阿巴斯还特别关心关注特别的人。他第一次来杭州,住在杭州洲际酒店,发现酒店的一个保洁员——一位来自农村的妇女,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故事,他立刻决定拍她的纪录片。这位保洁员大姐名叫吴虞惠,她心地淳朴善良,同时又有着矛盾;而她“天生就是一个演员”,不惧怕镜头,阿巴斯取消了原定要去拱墅区看“丝绸是怎么织出来”的行程,一路去跟拍这位保洁员回家……这种创作激情,是源自人对本心的发现。
阿巴斯曾说,近年他发现,女性是比男性更漂亮的生物,她们美丽而复杂。阿巴斯要拍一个“美丽与复杂的综合体”,是吴大姐入选的原因之一,而直接动因是一个“美丽的细节”:“当时我在伊朗,出发之前,把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洗完才发现烘干功能坏了。由于时间紧急,我只好把湿的衣服带来了杭州。当我把湿衣服晾在酒店房间时,吴大姐看到后,以为是我手洗了衣服。她表示这是她的职责,应该由她来洗。当时我觉得她表现出来的,不仅是服务员对客人的感情,更有人性的关怀……”吴大姐是“新杭州人”,老家在湖南湘潭县花石镇,她还真是有着“杭州之恋”:“我很喜欢杭州。因为听别人说杭州很漂亮,我就来杭州打工了,这样可以一边赚钱一边游览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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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是一部没有拍竣的电影。《杭州之恋》,就是阿巴斯的杭州之恋。未能完成《杭州之恋》成了一个巨大的遗憾。过去,阿巴斯与杭州,是永远的顾客临时的家;今后,阿巴斯与天堂,是永远的顾客永远的家——杭州将记住《杭州之恋》的阿巴斯,愿阿巴斯在天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