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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晓波:【杭州南宋遗痕之二】一座与海外贸易有关的石桥

2016-05-31 作者: 上传人:


  南宋《咸淳临安府志》,附有全城地图。在如今的中河上“回回新桥”的西面,有“回易库”一座。有关“回易”,南宋罗大经《鹤林玉露》有载。说清河坊张俊府内,有一老卒,一日在后花园酣睡,被张俊一踢脚醒。张俊问:“何慵眠如是!”卒起声喏喏:“无事可做,只得慵眠”。大白天“慵眠”得如此气沉丹田,这老卒真让张俊刮目相看了。

  张俊问:“哪你会做甚事?”老卒说:“诸事薄晓,如回易之类,亦粗能之”。

  “诸事薄晓”,也算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这老卒的牛逼大了。不过,更大的在后面,“回易”,就是出海和阿拉伯人做生意,这也是南宋初起的海上丝绸之路。张俊大惊,如此外贸人才,自己浑然不知。张浚说:“你能回易?我给你一万缗,怎么样?”一万缗就是一万贯铜钱,也就是一万两银子。这不是给老卒的年薪,是生意的本钱。老卒说:“不够。”张俊说:“五万。”老卒说你不能给一百万,就给个五十万吧。张俊果断地给了老卒五十万缗。史载,盗寇出身的张俊,不仅是“计划经济中”的蠹虫,更有“市场经济”的脑瓜。适逢南宋放开经济,这类人绝对是先富起来的“一小部分”。

  老卒打造了一艘巨舰,在临安城中买了能歌善舞的青楼美女一百多,广收“绫锦奇玩、珍羞佳果及黄白之器”,招劳工百余人。此外,又招募了十几个年青端庄的读书人,穿上紫衣,轩昂闲雅,酷似官吏。这几乎可让现在人视作是商人打了官府旗号搞倒卖的雏形。

  此后,老卒“忽飘然浮海”而去,一年以后,除了装回临安城罕见的“珠犀香药”,还有一巨舰的南宋最紧缺的骏马。毛算算,张俊“获利几十倍”。

  老卒在什么地方出的海?《马可波罗游记》有载,不过,这马可先生是否到过中国争议一直不断,暂且不作深究。要说的是,那时候的临安(杭州),捷足先登的外商,以阿拉伯族人居多,摊位、店铺,大多在崇新门(现清泰街的城头巷一段)的荐桥大街(现清泰街)西北一带。官府在此设“回易库”,设“都税务”(国税局),都是为他们提供便利。

  宋高宗赵构说过:“市舶之利最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计,岂不胜取之民?朕所以留意于此,庶几可以少宽民力尔。”其实,专制者能懂得“对外开放”的好处,赵构是鼻祖,南宋到了此时,深知“市场经济”与“取之民”完全是两回事,对外商贸已相当繁荣。据《梦粱录》的“塌房”条记载,当时梅登高桥北面的“塌房”,是一个存放大宗件的国际物流仓库。包括“动具”,即骏马、鹿、虎、狐、麂,以及“府第贵官诸司”所喜欢的宠物。那时,被卷毛小狗牵了绳叫“宝贝走得慢”的妇人虽然没有记载,但大象沿了街巷走秀,倒是见诸文字。有钱有势的人家,养一对老虎在巷子中溜溜,可能也有。

  相比,“回易库”存放的物事就小了,大概都是“珠犀香药”、象牙一类。似现在的金铺、银行,每日由保安护卫,将阿拉伯商铺的物事,打烊前收存,由专车运送,开门时送达;就近设库,集中看守。

  明代嘉靖年间田汝成的《西湖游览志余》第二十五卷,也说到这一带的阿拉伯人,“其娶妇婚礼,绝与中国不同,虽妇女伯叔姐妹有所不顾”。这指的是堂、表兄妹间的通婚,似乎没有约束。这也是当时的“回回”不与汉人通婚,健康与人口日益衰减的主要缘由。

  那时,“回回”依然“殷富”,在“回回新桥”的东面(也就是“荐桥侧首”)有“高楼八间”,“绿檐槛窗牗”。这“绿”,指的是琉璃一类,古时的琉璃,等级甚严。黄色,只有皇室建筑物能用;绿色,宽泛了,富贵人家都可使得,这也是当年“回回”在杭州的地位。田汝成说到“回回”的特征:“象鼻,猫眼,其貌也;氁丝,头袖,其服饰也”。说的就是高鼻子,蓝眼睛;披了毛缎,头裹“袖子”似的饰布。

  那时候,现在的“回回新桥”也称“积善桥”,因为这桥的西面连接积善坊。“积善桥”三字后来被人逐渐淡忘,有两个可能:一是桥的去旧立新,重新建造,是“回回”出资,并以冠名;二是“殷富回回”对市民的影响,就像后来老杭州人惯称的“旗下”,其实就是“旗衙”(满清旗人衙门)的谐音。

  “回回新桥”如今仍在,它并不为人注意的一大原因,是桥边的公交车站叫了“丰乐桥南”。据说,“回回”两字不宜直呼,属“政策”忌讳。不过,丰乐桥在北面的解放街上,“回回新桥”,就容易被人误读了。

  其实,在老杭州人心目,回回新桥是远比丰乐桥有名的。直到六十多年前,回回新桥的东面,就有以“三民主义”的“民权”、“民生”命名的商街了,人气很旺。而当时的丰乐桥往东,如今的解放街,却还是一条泥泞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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