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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独家庭:独留余悲更怕老去

2013-01-14 作者: 上传人:

他们年龄大都在50开外,疾病或意外让他们遭遇独子夭折的厄运
被称为“失独者”的他们,除了情感煎熬,还要面临养老的窘迫

失独家庭:独留余悲更怕老去

有街道开始试点“新希望家园”,或能给他们带去一些慰藉

  永失我爱。

  不愿想起,不愿提起!

  尽管儿子的离开已经过去了20年,但昨天走进64岁方玉(化名)家时,那种创伤和压抑一直还在。

  方玉是杭州下城区文晖街道的一户失独家庭。失去儿子的这20年,她和老伴把儿子的照片和日记全都锁进了箱底,他们和大多数的失独家庭一样,害怕听到别人谈论子女,怕过节,他们也和大多数的失独家庭一样,不怕早死,害怕孤独和苍凉,也害怕养老的窘迫。

  杭州文晖街道最近进行了一项统计,数据显示,辖区已有12户失独家庭。街道为这些家庭成立了“新希望家园”,一个专门针对失独家庭的办法正在实施。他们为失独家庭制定了一份居家养老服务套餐。免费安装使用一套呼叫器、送一份意外伤害保险、配一名家庭责任医生、配一名专职助老员、配一名长期(或相对稳定)志愿者、发一份1500元/年的居家养老服务券等,帮助失独家庭实现居家养老。

  几天前,12户失独家庭中的9户第一次聚在一起。他们大多已经头发斑白,从早上一直聊到下午,许多压抑在内心的话需要倾吐。

  “四年了,想开点,忘了吧。”“忘不掉,除非我死了吧。”这段对话,深深烙在文晖街道工作人员小龚的心上。

儿子的照片和日记全都锁在箱底

  方玉和张伟的家是一套90多平方米的两室一厅。屋里整洁干净,见到我们,两位老人甚是热情,又是拿小吃,又是倒茶——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快过年了,别人举家团圆,两位老人选择出去旅游,自从儿子走后,这是他们最常选择的过节方式。

  客厅茶几上有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方玉和张伟一左一右拥着可爱的儿子。

  这也是这个家唯一留下的儿子的印记。

  “都说我们俩有夫妻相,那时候儿子才上幼儿园,像爸爸多一些。我们是第一批领独生子女证的。”方玉抚过相框,轻轻放下。

  那时候夫妻俩都忙,不得已把儿子送去全托班,一个礼拜才见一面,“那时候的心肠怎么这么硬啊!”

  儿子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从小就是班干部,人缘好,朋友多,爱打排球,是二传手,他们队还是冠军队……”张伟伸出手边说边比划着。

  一直到儿子上初二,一次身体检查查出了血液病,仅仅8个月,儿子走了。无法接受现实的张伟每天捧着儿子的照片发呆,方玉有好一段时间没法上班,因为单位里总会有人谈论自家子女如何如何的话题,“怕被说我们没儿子”。

  不要想起,不要说起。

  儿子走后这20年,老两口就是这样熬了过来。

  他们把一家三口曾经生活过的老房子出租,2001年搬了新家,他们甚至没和任何邻居提起过儿子,有时候侄子来串门,邻居问,你儿子啊?方玉打个哈哈,不愿多说一句。偌大的家里,儿子仅仅出现在那张发黄的全家福里。

  两个人把有关儿子的所有照片还有生病期间写下的日记全都打包锁在了箱底。

  那个箱子,两人从来不敢随意打开,一打开关于儿子的所有记忆都会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止也止不住的泪水。

申请死后捐献遗体,这是他们缅怀独子的方式

  参加街道“失独家庭”聚会的陈章(化名)是群里年纪最大的一员,今年87岁,一起参加聚会的还有83岁的老伴。21年前,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那年,儿子38岁,被确诊为肝癌晚期,“我儿子做了全国首例肝移植手术。”手术后47天,无情的病变还是带走了他。“后来医院找我们商量,愿意出三万元,让我们同意做遗体解剖,为了以后更好的开展肝移植工作。我们家人商量了一天,同意解剖,但是不要补偿。”

  事情过去21年,两位八旬老人在讲述这些的时候,仿佛就是昨天的事。陈章说:“很多儿子的东西,我都放好,不敢看。”两位老人缅怀儿子的方式是:分别于1995年和1997年先后到浙江医科大学人体解剖研究室申请死后无偿捐献遗体。

  我问两位老人,你们是怎么走过来的?陈章说:“我们有寄托,当时还有3岁的小孙女,还有孝顺的儿媳妇,儿媳妇非常好,大家扶持着就这样一步步走出来。这种伤痛别人不会明白,只能靠自己慢慢调节。”

“你说再融入社会?谈何容易”

  张伟说,他有三怕:一怕别人提起子女,二怕过节,三怕养老。“现在还能走得动,以后老了瘫了怎么办?谁来送终?”

  在浙江,有一个失独家庭自发组成的QQ群。而群里大家谈得最多、最担忧的同样是养老。

  我们联系了浙江失独者群一位群员,这位只愿意“以朋友身份来聊聊”的群友讲述了一个真实故事。

  有位温州失独者,我们叫她阿木。去年3月,她67岁,因为淋巴肿瘤去上海治病,瑞金医院的医生建议手术,可等了一个月她不做手术了,不是没床位,而是没有直系亲属给她签字。她的丈夫已经先走了。阿木只能求助于儿子生前的未婚妻,女孩很通情达理,从内蒙古飞到上海帮她签字。但是在法律上,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签字不算数。后来在大家帮忙下,阿木和女孩在温州建立了收养关系。说句实话,这是不符合收养条件的,不过是民政局从人性角度出发给了证明,最后才做成了手术。

  2012年12月,阿木自杀了。邻居报的警,因为没有直系亲属签字,尸体一直无法火化……

  我2010年加入群,群友不到40人,到2012年,已经有300人。现在,我们大多数人年纪还不算很大,生活总能继续下去。不过在农村,没有退休工资,没有社保,这个问题已经很大了。很多人会想到领养孩子,也有好多人去申请了,可很难。我知道时间最长的一对夫妻已经等了6年……再等下去?都五六十岁了,再领养一个孩子,万一还没长大,他们就先走了,孩子又该怎么办……

  你说再融入社会?谈何容易,和很多老朋友、老同事都失去了共同话题。还是这样有共同经历的人聚在一起,能说上话,哪怕只是有时候哭一场,发泄一下。

失独家庭,如何度晚年

  失独家庭,失去的不仅是心爱的孩子,还有年迈之后的依靠。如何养老成了非常现实的问题。

  在中国失独家庭有多少?目前还没有权威部门对他们进行过详细的数据统计,而根据一些学者的测算,即使是最保守估计,那些无法再生育的彻底失独家庭也在上百万户。

  根据杭州市民政局社会福利处统计,第一批失去独生子女的父母的年龄大多还没有到60岁,养老问题虽没有迫在眉睫却已不容忽视。

  入住养老院是一种方式。虽然没有子女签字,但是失独家庭的老人依然可以入住养老机构,旁系亲属可以为此担保,即便没有,社区也可以,只要有一个能够善后的人担保就可以。不过,据了解,入住杭州福利中心的老人平均年龄是84岁,所以至今还没有失独家庭的父母入住养老机构的例子。

  “曾经有人提出过,能否考虑专门给失独家庭提供一个养老院,但这并不完全妥当。有共同遭遇的人,彼此容易理解和沟通。但事实上,彼此情绪的传染并不利于失独者走出创伤。引导他们走入正常的生活也许效果会更好。未来两三年,调整养老政策的时候,会将这部分人群的养老问题考虑进去。”福利处工作人员表示。

  2007年8月,国家出台了“计划生育家庭特别扶助制度”,也叫“独生子女伤残死亡家庭扶助制度”,当年在全国10个省市试点,随后全国推行。主要内容是:对独生子女伤、病残或死亡后未再生育或合法收养子女的夫妻,满49周岁后,按规定条件由政府给予每人每月一定额度的扶助金,直至亡故或子女康复为止。

  杭州市人口计生委相关工作人员介绍,这一制度沿用至今,杭州市的扶助金高于浙江省内的标准,除了独生子女死亡后,每个家庭会有一次性5000元的补偿外,每人每月可以领到200元扶助金。

  文晖街道心里咨询师戴妤纭义务介入到了对失独家庭的帮助中。

  “在我接触过的许多失独家庭中,相比物质上的帮助,也许现阶段他们更需要精神上的慰藉,我们希望通过增加交流沟通,帮助他们留下快乐的记忆,忘记痛苦的插曲走出来,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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