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光阴似箭。
不知何时开始,我们越来越频繁地用到这个词。科技的日新月异拓展了空间,却压缩了时间,日历从一年翻到另一年比过往从一天翻到另一天的速度还快。
值得庆幸的是,翻阅2011年,我们惊喜地发现,那么多的事件风起云涌,可圈可点,可歌可泣,从政府的文化民生,到民间的产业浪潮;从两岸的心愿合璧,到举国的文化志强;从传统的现代转身,到时尚的中国元素……大事小事,文化从来没有这样让人牵挂,令人难忘。
今天,在如箭般远去的光阴中,请您与我们一同整理记忆,重温2011,回首2011。
文化强国——
历史深处的时代强音
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文化强国”的战略目标,是从历史深处爆发出的时代强音。
自1840年以来,中华民族无数仁人志士为之殚精竭虑、浴血奋斗的目标,概而言之,有两个:第一,富国强兵、实现民族独立与自由;第二,再造魂魄、恢复中华文明在历史上应有的地位。在中国GDP跃居世界第二、航空母舰下水试航的今天,可以说,前一个目标已基本实现,光明的前景依稀可见;而后一个目标依然任重而道远。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强壮的躯体只有配以同样强健的魂魄,才能持久地焕发出生生不息的活力。客观地看,尽管经过8年多的体制改革,中国文化的发展无论是微观还是宏观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与历史上中华文化曾有的辉煌相比,与其他同样体量的大国相比,我们的文化无论就量还是就质而言,差距明显——具有较高水准和世界性影响的精品力作的缺乏就是明证——中国文化亟待一个跨越式的发展。而全会通过的《决定》正是对此的明确回应——一个古老文明在向文化强国进军。
1933年,面对内忧外患的时局,学者陈登原曾写道:“于今国力陵夷、声势迫促。怀百岁忧者,常有故国文物,日薄崦嵫之感。语有之:讳疾者死。吾又何敢斤斤以中国文化自傲哉?于斯时也,能避免于劣等民族之讥,固已幸矣。”现实迫使那一代学者只能寄希望于在整理国故中保持国人的文化自信。
斗转星移,富强而繁荣的当代中国为我们重建文化自信、再现中华文化的辉煌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建设一个社会主义的文化强国是我们这代人义不容辞的历史责任。
(张 贺)
茅奖揭幕——
见证中国文学新高度
《平凡的世界》、《白鹿原》、《长恨歌》、《秦腔》……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的作品背后,有一个共同的荣誉——茅盾文学奖。
8月20日,第八届茅盾文学奖5部获奖作品诞生:《你在高原》(张炜)、《天行者》(刘醒龙)、《推拿》(毕飞宇)、《蛙》(莫言)、《一句顶一万句》(刘震云)。
由茅盾先生临终前捐献25万元稿费设立的茅盾文学奖,如今已走过8届29年的光阴,评选出38部获奖作品,其中大多已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具有代表性的时代经典。
而从2007—2010年内中国大陆地区首次发表或出版的8000余部长篇小说中,诞生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的5部获奖作品,过程更为艰难,获奖概率仅有万分之六。一个文学奖究竟应该如何产生?经过了怎样的权衡和角逐?诸多评委的个人审美趣味是通过怎样的五味杂陈、众声喧哗,最终达成共识?在近一个月的时间内,62位评委集体见证了这个光荣而艰难的过程。
长篇小说素来都被誉为一个国家文学成就最重要的标志。最为艰难的是,即使穿越漫长的岁月,很多伟大的作品也未必能够走进读者的阅读视线,恰如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此次高票入选的《你在高原》,也是在评选前后被赞誉和质疑最多的作品。10部39卷450万言的巨大体量,或许会使其成为中国文学的一座丰碑,或许会成为作者和读者之间永远的樊篱。
但不管怎样,当中国作家坚韧地将人生况味与哲学品格注入汉语叙事时,我们知道,中国文学其实从未丧失自我拯救的冲动,从未丧失面向未来的信念。
(李 舫)
富春山居——
穿越时空的书画相聚
在2011年,两岸的文化交流盛事无疑是《富春山居图》的合璧展。
据台北故宫统计,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超过50万人次目睹了《富春山居图》在台湾的合璧展,包括1/3来自大陆的观众,创造了书画展的纪录。每天清晨6点多钟,晨曦中就开始有人排队等候,他们只是想来看一幅画的前世今生。
《富春山居图》,是中国古代水墨山水画的巅峰之作,由元代著名画家黄公望完成于1350年,明朝末年传到收藏家吴洪裕手中,他爱不释手,临终竟下令烧画殉葬,虽及时救出,但不幸已分作两段,且中间缺失了几十厘米。经修补后,前段称剩山图,流落民间,后于1956年落户浙江省博物馆;后段称无用师卷,一度被清廷收藏,半个多世纪前随故宫南迁文物一起辗转到台,由台北故宫收藏。度尽劫波360年,两张原本就该在一起的画终于穿越时空聚集一室,诉说着旧时的山水情怀,也诉说着再次相遇的沧桑。
我们不能说,这次相遇就接上了多少历史的记忆和两岸悲欢离合形成的文化裂口。毕竟,短暂的合璧展出后,无用师卷和剩山图仍再次各就各位。这多少让人心生遗憾。
其实还有很多国宝隔海相望。比如著名的“三希堂”法帖中,王珣的《伯远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在北京故宫,而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则在台北故宫。还有唐代怀素的《自叙帖》,当年因日军侵略,故宫文物管理人员只带走了帖册,而将由珍稀木材制作的椟匣留在了北京,现在帖藏台北,匣藏北京。
与其期待一个个合璧故事的持续上演,不如做更多的事来让两岸文化交流更为持久。
(杨雪梅)
三馆新政——
免费时代该如何应变
文化部和财政部出台政策,2011年底之前图书馆、美术馆、文化馆等公共文化设施将“零门槛”免费开放。继2008年博物馆、纪念馆实现全面免费开放之后,这无疑是推进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又一重要举措。
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乡镇综合文化站、农家书屋、广播电视村村通、农村电影放映工程……这些年来,在服务百姓文化民生方面,我们确实有了长足进步。仅仅是两三年前,博物馆在社会生活中边缘化的状况、公众对博物馆的疏离还令人唏嘘不已,今天,从博物馆“仓库看门人”到“文化加油站”、“知识魔法棒”命运的转变,从免费开放后参观人数的“井喷”之势,我们不难看出文化需求的强劲与迫切,不难看出政府面对人民群众的诚意和努力。保障公众文化权益,让文化成为社会发展的推动力量,是建设文化强国的重要依托。
值得重视的是,免费时代的博物馆、纪念馆、图书馆、美术馆、文化馆面临着更多的管理问题。3月27日,全世界占地面积最大的博物馆——中国国家博物馆整体向公众开放。开放首日,观众客流量近万人次,“爆棚”现象暴露诸多管理漏洞,观众躺在座椅上打盹儿、在展厅里乘凉,大爷、大妈在大堂跳操、择菜……让人担忧的是,免费博物馆遭遇的诸多尴尬,还会不会在图书馆、美术馆、文化馆再现?
不能否认,免费开放是件顺应民意、服务民生的大好事,但好事变成实事并不那么简单。如何使更多人们共享文明成果?如何提高服务素质、提升软件建设?如何将文化资源真正纳入国民教育体系并使其发挥长效机制?这些还亟待思考和解决。
(李 舫)
书店倒闭——
没有它世界将会怎样
在出版业向数字化转型的大潮中,实体书店成了最薄弱的一环——在日见沉重的房租、赋税、人工的压力下,大批民营书店陆续倒闭。第三极、风入松、光合作用……这些曾经温暖了无数读书人的小书店终于在一片惋惜声中或关门或搬迁。与此成鲜明对照的是网络书店的崛起,在低折扣和免费送货的诱惑下,越来越多的读者用点击鼠标代替了逛书店。
作为一种业态,实体书店是不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实体书店是否会变成徒具文化和审美价值的“文化遗迹”?但这样的疑问其实隐含着以单纯的经济价值作为评判标准的思维定势。
书店的价值从来不能仅仅以盈亏表上的数字来衡量。书店是城市整体文化生态的组成部分,没有书店的城市必然远离优雅、沉静和思考;书店是培养阅读习惯、涵养书香社会的空间,一个养成了逛书店习惯的人,必然是书籍的忠实伴侣。如果我们从小不知书店为何物,满目所及无非是银行和超市,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个民族会变成什么样的民族?犹太人曾说:“没有学校的地方不可居住。”那么,没有书店的地方又如何“诗意地栖居”?
没有书店,世界会怎样?答案也许只能由时间来揭晓。但对有些人而言,失去了书店,就失去了生命更加丰富的可能。《后汉书》记载:王充幼年“家贫无书,常游洛阳市肆,阅所卖书,一见辄能诵忆,遂博通众流百家之言。”没有书店,中国就少了一位哲学家。今天,没有了书店,我们会因此而损失什么呢?
(张 贺)
新闻发言——
好好说话真的很重要
2011年,“郭美美”和“7·23”动车事故等事件,意外地让各类新闻发言人再一次走到了聚光灯下。尤其是原铁道部新闻发言人王勇平一句“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的傲慢之语,更是暴露出一些新闻发言人的不会说话。
现在是一个开放的社会,新闻发言人已经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而是需要经常面对公众的质疑,满足公众的知情权。一个发言人把话讲好了,可以将矛盾消融在没有激化之前,而一句不恰当的话则可能引发情绪对立,导致更大的舆论危机。“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检验一个新闻发言人的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标杆,无论如何的巧舌如簧,但如果不能以讲真话作为依托,只会达到相反的效果。善意的谎言毕竟也是谎言,为了掩盖一个错误的信息付出的代价必然是说更多的谎言。在网络时代,面对持有广角镜、放大镜和显微镜的网民,面对追问真相的大众,任何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不知道的不说,不清楚的慎说,没有把握的不乱说,必须说的好好说。”这固然是新闻发言人这一职业的要求,但对于我们每个人也是一种提醒。无论我们从事哪种职业,在生活中面对什么突发事件,其实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发言,都需要把话讲好。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每个人都代表着国家在发言。我们的言语和我们的行为一样是国家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把话说好的基本原则就是实话实说,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讲诚信,实事求是,新闻发言人的水平自然会水涨船高。
(杨雪梅)
泛娱乐化——
极大丰富中的贫乏浅薄
娱乐,10几年前还是个含义很狭隘的语词,无非是歌厅舞厅卡拉OK,谁也没料到,不出几年,娱乐居然泛滥到各个角落,侵蚀到文化的各个部位。比赛、相亲、求职、婚恋、交友、调解、烹饪,什么都需要娱乐串联、包装,无娱乐不成席,而且还是主菜。最终干脆连文化也改成娱乐了。“娱乐至死”,真的成为一些舞台和荧屏追求的目标了。
作为大众传播工具的电视,特别是那些上星综合频道节目,为了争夺收视率,其过度娱乐化最为明显,所以也最先受到关注。打开电视机,遥控一遍发现,十几个台同时在选秀,十几个台同时在相亲,几十个台同时在娱乐历史、娱乐英雄。有人疾呼:难道除了这些就没有节目可播了?
不过,什么是正常的娱乐,什么是应有的娱乐,也引起了社会的讨论。有的意见认为不能又回到过去那种排斥娱乐、呆板说教的年代;有的意见还认为,电视本身就具有娱乐的功能。对此,有关部门提出从功能原则、元素原则、效果原则、总量原则4个方面来界定是否过度娱乐化。认为追求娱乐至上,忽视思想内涵,拒绝承载社会责任、主流价值的;过多添加娱乐元素,喧宾夺主,冲淡了原有主题,淹没了节目的理性精神和人文情怀类节目的;热衷披露隐私绯闻,展示阴暗心理,甚至为了制造看点,故意挑起、激化矛盾冲突,对人们价值观形成误导的;娱乐性较强的节目过于集中,总量上呈现过度倾向的,才属于过度。
为了制止过度娱乐化倾向,广电总局专门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电视上星综合频道节目管理的意见》,对此类节目播出实施调控。但同时认为这不能被认做“限娱令”,因为其目的是使电视荧屏更加健康向上、丰富多彩,更好地满足观众多样化多层次的需求。
(陈 原)
故宫之门——
暴露博物馆管理漏洞
一向深似海的故宫博物院,今年5月起,忽然频频陷入各类“门”之中,高峰时被舆论算出有十重之多。先是在斋宫举办的《交融——两依藏珍选粹展》发生失窃事件,紧接着,在故宫博物院赠送北京市公安局的锦旗上又闹出“错字门”,然后是“会所门”、“哥窑门”、“瞒报门”、“屏风门”、“拍卖门”、“封口门”、“门票门”和“古籍门”等等,饱受舆论质疑和大众诟病。
故宫博物院建院历史很长,此次被揭露的问题也新旧兼之,但为什么如今却一并爆发,确实值得深思。像故宫博物院这样的地方,全国还有不少,尽管收藏的多寡、文物的轻重、历史建筑的价值各有不同,但都肩负着国家文物的保护、展出、研究之责,类似故宫“十重门”的问题,或明或暗,是否也同样存在?这,恐怕比故宫暴露出来的管理弊端更应该引发全社会的关注。
今天的舆论环境远非过去可以相比,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社会的焦点,靠遮遮掩掩、封口压制或者不闻不问去解决问题、回避问题,已成历史,这不能不说是社会的进步。博物馆、历史建筑这类地方,从前并不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还常常被舆论监督所遗忘,但现在,人们的文物意识日益增强,尤其是社会已经认识到文物的保护与民族文化的存续息息相关之时,再用过去的思维方式看待文化,看待博物馆,看待历史建筑,无论是谁,早晚有一天都会陷于舆论的旋涡之中。
博物馆是个什么地方,经过故宫“十重门”,起码应该明白,这里不是安排职务的所在,也不是任什么人都能上岗的去处,专业素养、学识储备、文化视野、社会担当、服务意识、危机处理、法律责任、极高的荣辱感,对从业人员而言,缺一不可。
(陈 原)
微字当头——
推动时代的巨大力量
将“微”作为这个年头的一件文化大事,也许有些牵强。可是,在风云激荡的2011年,怎能忽视由这个微小世界撬动的伟大时代?
140字微博的流行,促进阅读率先进入“微时代”。
有限的空间、即时的发布、扁平的布局,最初人们没有意识到微博的巨大冲击力,只是将其视为发布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的个人信息的一场技术革命。短短两年时间,微博已成长为用户增长最快的网络应用模式,成长为互联网的最新入口——6311万,2010年年底中国微博用户数;1.95亿,2011年6月中国微博用户数;3亿,2011年底中国微博用户数。
2011年,“微”字当头,无所不在。微博客、微经济、微政务、微商城、微动力、微电影、微小说、微信息、微交流……即将过去的这一年,是微元素盛行的一年,是以“微”为特征的一年。
微,本意为小、弱。然而,“微时代”里,“微”字联 “小”为“大”,结“弱”成“强”。
2011的大事件中,小生活被多元信息和多样内容划分成细小片段,最终凝结成不可小觑的力量;2011的大时代里,小人物以微型态和微行动低调呈现自我,最终发出声音;2011的大转折间,小世界相互分享,最终汇聚成推动社会秩序转变的动力。
一滴水怎样才能永不干涸?只有滴在大海之中。“微时代”里,每一个个体都是一滴水,相互凝结,不断分享,最终聚合成构筑这个伟大时代的伟大基石,汇集为推动这个伟大时代的伟大力量。
(李 舫)
收藏乱象——
揭开的只是冰山一角
一件自制“金缕玉衣”,经几位顶级专家鉴定估价24亿元,持有者借此从银行骗取贷款6.6亿元,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其实这件事情能够发生需要所有相关人员进行配合,从持有者到专家,从中介到借贷方,任何一方如果是《皇帝的新衣》中的小孩儿,较较真儿,讲一句大实话,骗局都不会发生。
一个产业能够形成,需要上下游各个链条的配合,在“金缕玉衣”事件中,大家如此默契地装糊涂、每个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真正令人忧心的。正如另外一件“学生习作成徐悲鸿真迹”的新闻一样,一件习作能够以“徐悲鸿油画”之名、以7280万元的天价成功拍卖,需要多少环节的人都一致的指鹿为马?
无端地指责任何一方都是有失公允的。文化市场的“繁荣”是与“乱象”并行的,当我们沉醉在一件件艺术品的“天价”奇迹时,就应该想到它背后所蕴藏的大量“赝品”,而文交所等新兴市场的井喷也许都是以某些东西的消亡为代价的。我们见到的收藏乱象,只是冰山的一角。逐利的热钱、民间投资的热情必然带来更多的真假博弈。
超速、超载、资源稀缺这些用来形容经济发展的词汇,正在用来形容飞速发展的拍卖收藏业,当这个行业配得上这些词汇时,似乎已经是积重难返了。左手进,右手出,伪劣收藏家和真假艺术品“一夜情”式的拥有显然正在绑架并毁灭着中国看似繁盛的艺术品市场。
这绝对不是盛世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