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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诺贝利,25年噩梦未醒

2011-04-25 作者: 上传人:

被“石棺”封盖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反应堆。

爆炸后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机组。(资料图片)

  切尔诺贝利核灾难祸及众多无辜少年儿童,18岁的乌克兰少女蒂娜就是受害者之一。(资料图片)

  倘若不是日本福岛核危机,切尔诺贝利或许早已被许多人淡忘了。而倘若不是25年前的那场灾难,许多人或许也永远不会记起这座乌克兰小城。

  1986年4月26日,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机组反应堆发生爆炸并引起大火。30人当场死亡,逾8吨强辐射物泄漏。此次核泄漏事故使核电站周围6万多平方公里土地受到直接污染,320多万人受到核辐射侵害,造成人类和平利用核能史上最大一次灾难。

  今年4月26日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核事故发生25周年的日子,一系列的纪念会议从19日就已经开始展开。而当年随风飘散的污染物至今仍遗留在世界各地,其放射危险性仍将持续很多年。对于那些正遭受病痛折磨的受害者来说,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或许是“一场终生都无法扑灭的大火”。

  黑色的记忆:

  被遗忘、被隐瞒与被伤害

  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的切尔诺贝利博物馆里,如今还悬挂着在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中奋勇灭火的消防员肖像。维克托·比尔贡就是其中一员。

  1986年4月26日凌晨1时左右,比尔贡和妻子正沉浸在梦乡之中。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着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由于换班时间是在早晨8时,比尔贡立即意识到有紧急情况。几分钟之后,比尔贡坐着车出了城,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笼罩在核电站上空的不祥之光。

  60万“英雄”被遗忘

  作为第一批抵达现场的消防队员,比尔贡和战友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投入了扑救。在一次加水过程中,比尔贡发现一根大铁棒卡在车轮上。他当时心想:“这个样子把车交给下一班可不好。”于是伸出没来得及戴手套的手把铁棒弄了出来。

  大约20分钟后,比尔贡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接着就是每30秒一次的间歇性呕吐、眩晕无力,直至不能站立。比尔贡最终被送进了医院,他变成了“辐射人”。此后25年,他每半年就得接受一次身体检查,还经常受到剧烈头痛、头晕、痉挛等病痛的折磨。

  当年和比尔贡一样几乎是“赤手空拳”进行抢救的“英雄”超过60万人,他们终身受到辐射的折磨,但现在大都被遗忘。比尔贡现在居住在莫斯科,靠每月3500卢布的退休金生活。由于需要自费购买治病所需的昂贵药品以及各种蔬菜、水果,这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民众曾围观核事故

  爆炸发生后,全普里皮亚季的居民们都被告知,核事故的级别是最小的,他们的居住环境是安全的。他们并不知道,此次爆炸所释放出的辐射线剂量,相当于在广岛多投放500多颗原子弹。

  爆炸伊始,还有大批市民们聚集在城镇的铁路桥上,观看事故。目击者后来声称,自己看到了一股美丽的彩虹般的火焰。尼古拉在那时只是一名普通的市民,他回忆道,当时反应堆起火了,很多人都在大喊“反应堆有奇怪的味道”,“确实,那味道奇怪得难以置信。”他说。事后,很多目击者都死亡了,因为他们所遭受的辐射的强度之高足以让任何一个生物丧命。

  当地居民通过国外新闻媒体才得知发生了核泄漏事故。普里皮亚季的居民花了整整3天的时间,才从切尔诺贝利及周边污染地区彻底撤离。他们被告知,不能携带任何随身物品。

  直到5月6日,《真理报》才刊登了第一份有关这一事故的详细报道。但是这份报道没有说出大火所产生的放射量以及伤亡人数。5月14日,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第一次公开谈到了切尔诺贝利核灾难。他向国人宣布了事态的严重:“核能脱离了人类的控制。”

 

图为当年的灾难抢救现场。(资料图片)

在切尔诺贝利隔离区内工作的“善后”工作人员。(资料图片)

  不散的阴影:

  200吨核废料跃跃欲出

  在英国广播公司记者尼克·索普最初的印象中,切尔诺贝利隔离区就是一道令人心动的美景:在清晨的薄雾中,一抹晨光穿透茂密的森林;银色的白桦树亭亭玉立,树叶正渐渐变成金黄;一排排松树郁郁葱葱,那应是采蘑菇的人流连忘返的天堂;纯净透明的蓝天上点缀着朵朵白云,守护着这片世外桃源般的风景。

  一座“死亡之城”

  但索普随即发现,丛林中随处可见红色的小三角和黄色的辐射标志,提醒着人们这个地方的过去。远处,竖着大烟囱的核反应堆像停泊在船坞的笨重汽船,毫无生机;市政大院游泳池上时钟的指针在1986年4月26日凌晨1时23分凝固了;废墟上时不时能看到生锈的铁牌,上面“为了下一代保护环境”的字样还清晰可见。

  普里皮亚季距离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只有3公里,曾是大多数核电厂工人的聚居地,如今,街道上多年没有出现过人影,只是偶尔会有野狼或者野狗嗖地穿过。这里早已成为一座“死亡之城”。

  自1986年核事故发生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方圆30公里以内的地区被划为隔离区。不过,对于那些“善后”的工作人员而言,隔离区是他们不得不踏足的工作场所。谢尔盖·A·克拉西科夫就是其中一员。每个月里有12天,他都要搭乘火车穿过这片“鬼域”、抵达上班地点——被用“石棺”整体封闭的看似废墟却暗藏危险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反应堆。

  克拉西科夫的任务是确保掩埋在“石棺”内的反应堆“安全无恙”,他必须将那些下雨天渗入反应堆的放射性污水抽取出来。这项任务很重要:反应堆内深埋着200吨左右核燃料和核废料,必须保持干燥。这堆核废料如今静静地躺在“石棺”内,却并不真是“废物”。数年前,当科学家们设法在反应堆内置入辐射计量仪器时,发现其辐射剂量达到每小时100希沃特,相当于核工业工作人员每年可承受最高辐射剂量的2000倍。

  高工资 高危险

  克拉西科夫从事这份工作已经8年,他将干到退休为止。到时候会有另一个人接替他,同样干到退休。吸引克拉西科夫从事这份危险工作的是工资,他的平均月工资有2500格里夫尼亚(约合500美元),相当于基辅市平均工资的两倍。如今,像克拉西科夫这样从事这份“善后”工作的工人还有大约3400人。

  不过,仅有10年设计寿命的“石棺”早就出现了裂缝,现在,乌克兰正在此处筹钱,要重新建造一个金属外壳,新外壳的设计寿命将达100年,那么,100年后怎么办?

  显然,克拉西科夫也不知道答案:“100年?也许到时候他们会想出办法来。”

  无尽的伤痛:

  25年后仍有辐射

  如今,每年都有一批批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切尔诺贝利儿童前往莫斯科或西方国家接受检查和治疗。他们受到了核辐射的伤害,治疗是为了延续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父母也都受到了核辐射的伤害,但是父母们已经顾不上自己了,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健康地活下去。这只是良好的愿望而已。

  乌克兰男孩万尼亚今年12岁,从他懂事起,每隔一段时间,邮递员就会投递两张支票到他家,一张给他,一张给他祖父。他的双亲由于在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工作,在事故发生后不久,因核辐射问题染病而死,万尼亚本人也在出生以后被诊断患上了血癌。“班上的女孩子知道我得了这种病后,都不愿意和我坐,连碰都不想碰我,她们说,我的病都是我爸爸造成的。”万尼亚说道,“可是,我还是很爱他。”

  出生缺陷率仍很高

  目前,一般认为有320多万人受到切尔诺贝利核辐射的侵害,但依然众说纷纭。世界卫生组织说,受到核辐射而死的人数为9000人,仍然有700万人居住在核辐射水平较高的地区。与此同时,英国两名研究人员的《切尔诺贝利的其他报告》研究表明,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长期影响可能导致另外6.6万人死于癌症。

  如今,在切尔诺贝利周边地区生活着1.1万成年人和2000名儿童,他们距离切尔诺贝利约80公里。追踪研究发现,当地人患癌症、具有出生缺陷和寿命减少的概率非常高。

  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每逢周末,人们会看到挂着外交和外国使团车牌的汽车纷纷从白俄罗斯驶向毗邻的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去采购蔬菜、水果和肉类等食品。他们不敢食用当地的食品,害怕受到核伤害。一些或许并非苛求的人们连白俄罗斯的水都不敢饮用。

  甚至远在英国,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带来的影响仍未消除。2009年9月21日,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23年之后。英国食品标准局发布通报说,这起事故造成的核污染仍在影响英国一些农场。这些农场所养的绵羊几十年来一直受到销售限制并每年接受检测。目前英国还有369家农场处于这种限制之中,其中95%以上位于威尔士。

  25年来,切尔诺贝利隔离区内人迹罕至,无意间给动物留下了繁衍生息的宝地。麋鹿、狐狸、海狸、水獭、野猪、熊,甚至还有濒临灭绝的乌雕都可以在隔离区里看到。据切尔诺贝利国际生态学实验室记录,隔离区内目前有超过400个物种的动物,包括280种禽类和50种濒临灭绝动物。一些科学家将这里称为“动物的天堂”。

  老人们经常抱怨,隔离区里的野狼太大胆了,它们公然尾随居民进入花园然后叼走老人们养的狗。在切尔诺贝利当年的旧水塘里甚至还生存着巨大的鲶鱼,有的甚至超过两米长。1998年,17匹蒙古野马找到了这块没有人烟的地带,并且在这里繁殖,现在数目增长到80至90匹。据说,切尔诺贝利隔离区目前是全世界少数可以让蒙古野马自由生存的乐土之一。

  

切尔诺贝利隔离区内出现了不少野生动物,但这里并非野生动物的天堂。

   绝非野生动物的天堂

  但美国南加州大学生物学教授蒂姆·摩梭表示,这种景象容易让人产生误导。他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周边地区绝非野生动物的天堂。如果进行深入的科学研究,严格控制所有变量并且在很多地区重复这项工作,你便会发现这种结论是非常错误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周边地区的动物数量和种类远远低于预计。”

  2010年,摩梭和同事公布了对疏散区野生动物的普查结果。这项迄今规模最大的普查结果显示,哺乳动物数量减少,包括大黄蜂、蝗虫、蝴蝶和蜻蜓在内的昆虫多样性也是如此。根据2011年2月公布的一项研究,他们在8个地区捕获了550只鸟,来自48个种群,而后对其头部进行测量以确定大脑体积。生活在“热区”的鸟类大脑体积比辐射水平较低地区的鸟类低5%,这一差异在一岁以下鸟类身上尤为明显。

  大脑体积较小削弱认知能力,进而影响生存。研究发现很多鸟类胚胎可能无法幸存。摩梭说:“很明显,这种影响与背景污染有关。核辐射对整体生态系统造成不利影响。”

  生活在继续:“隔离区”里有了人烟

  25年过去了,切尔诺贝利隔离区仍被严格限制进入,但就在这样一个危险地带,似乎也正在日渐恢复生机。

  乌克兰政府规定“禁入区”内不准人居住,但一些老人想在故土安度晚年,便偷偷返回居住地。他们在“禁入区”内种菜、捕鱼和饲养家畜,但产品只能供自己食用。目前“禁入区”内生活着约600名老人。苍穹之下,常常有袅袅炊烟从隔离区荒凉的村落升起。继续生活下去,是人们在大灾难之后的选择和勇气。

  一走就是20多年

  59岁的瓦列利·斯鲁克奇是选择回到隔离区内生活的人之一。他回忆道:“当年,我和老婆还有两个孩子都认为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撤走的那天我们带的行李并不多。”1986年4月27日晚,瓦列利仔细关好门窗锁上门锁,走出院子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登上了载着行李和他的邻居们的巴士,巴士将载着他们到70公里以外的小镇去生活。4小时内,普里皮亚季镇的4.7万居民全部撤离。

  当时,负责撤离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说,3天以后就可以回到自己家中,因此许多人都没有带走宠物。没想到,这一走就是20多年。现在,这块土地仍然是被封锁的,但不少当地居民选择了偷偷回家。他们自己种吃的和养牲畜,自己养活自己,回到故土,心里也安稳很多。

  离核电站约15公里远的伊利因齐村现在居住着约30名自愿回迁的村民,多数是老年人。

  图为一名生活在隔离区内的乌克兰老人。乌克兰政府规定“禁入区”内不准人居住,但一些老人仍偷偷“回家”安度晚年。(资料图片)

  吃自己种的土豆

  现年55岁的穆济琴科看上去身体硬朗,说话嗓门很大。据他介绍,他同妻子和年迈的父母是在事故发生后第二年就回到这里的,全家已经习惯了故土的生活。他们现在吃的是自己种的土豆、洋葱和西红柿,自家养的鸡和鹅产的蛋足够享用。据他说,医疗人员定期来给村民检查身体,还对农户家种的农产品进行辐射测量,结果显示,当地产的水果和蔬菜辐射指数处于正常范围内。

  目前,隔离区内生活着约600名老人。一些老人家说,他们并不担心辐射,只是子女未能取得进入隔离区探望他们的通行证,这一点让他们有些担忧。当地政府近年来采取容忍的态度,并提供巴士接载居民到市场和健康中心检查辐射有否超出允许水平。

  在乌克兰邻国白俄罗斯的辐射控制区内,一些监测居民食物安全的工作人员说,居民不再对辐射担惊受怕,所以越来越难说服人们带食物到中心进行检测,即使食物的辐射超标也只能劝说他们将食物煮熟了来吃,或者是泡一泡盐水再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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