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捧起《走进毛泽东的最后岁月》(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这本书时,我很想弄清楚、弄明白这样两个问题:1、晚年的毛泽东是怎么样评价自己这一生的?2、毛泽东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所思、所想,他怎样看待“文化大革命”?
《论语·泰伯》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这本书里,我看到的毛泽东不是一个供在神坛里的圣人,不是一个享受着无比荣耀高高在上的国家领袖,而是一个年迈体衰、疾病缠身、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和许多老人都有共性。
晚年的毛泽东多愁善感、富有感情,例如,他在客厅里看电影《雷锋》,当画外音传来雷锋的声音:“我是人民的儿子,我是公社的儿子,您一定要收下儿子这点心意”时,他竟然用手帕擦着眼泪。有一次,孟锦云给他读报,当她读一则新闻报道河南发生水灾时,她听到了他的抽泣声,小孟赶紧给他递消毒毛巾,毛泽东说:“没事儿,你接着读,我这人感情越来越脆弱了。我一听到天灾人祸,就忍不住伤心。”,当他听到与自己几十年同舟共济、几十年风风雨雨、几十年的得力助手周恩来总理逝世时,他泪如泉涌,失声痛苦“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曾对护士小李念过两句诗:“风云帐下奇儿在,古角灯前老泪多。”这两句诗正是晚年毛泽东心境的真实写照。
暮年的毛泽东依然读书成癖,他一天到晚几乎就是躺在特制带双床头的木床上看书,有时一读就是5个多小时,还一动不动地默默读着。他常读的书有《资治通鉴》、《二十四史》、《鲁迅全集》、《考古学报》、《自然辩证法》、《笑林广记》、《容斋随笔》、《全唐诗》、《智囊》等。有一次,毛泽东与身边工作人员一道看电影《红与黑》,观后他叫小孟去图书管理员小周那里借《红与黑》来读,并与她高谈阔论关于于连,看来,毛泽东还真喜欢“红学”,一个是中国的《红楼梦》,一个是外国的《红与黑》。
垂暮之年的毛泽东还是一个爱发脾气的老人,有一次,他跟张玉凤吵架,他对小张吼:“你给我滚!”小张也毫不示弱回应:“滚就滚,谁不让我走谁是狗!”“你骂我是狗,你……”毛泽东气得发抖,还把小张骂他是狗的话写在一张纸上,交给有关工作人员,然而,他后来还是把已回家的小张给请回来,因为他晚年的生活实在离不开她。
有一次,在毛泽东的客厅里放映《宫廷秘史》,这是一部反映拿破仑生活的片子,观后工作人员议论说:“拿破仑的情人可真漂亮。”“当然啦,拿破仑的情人还能是丑八怪。”毛泽东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他们的议论说,“谁也不会喜欢丑嘛,满脸大麻子,你喜欢?”当小孟说起空军大院放一部写拿破仑妹妹的外国电影,里面有女人洗澡的镜头,每到这里,放映员就拿一张纸挡住镜头,毛泽东就议论说:“这里面有一个美学问题,看来,你们不太懂。当然,我也谈不上懂得多少。人是大自然中最完美的造化物,人体美最能从女性身上体现出来。怎么不能画,不能演呢?
晚年的毛泽东疾病缠身、心力交瘁,再加上各种事件的冲击,尤其是林彪事件的冲击,给他极大的打击,作为终身的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他确实感到精疲力竭、力不从心,然而,“他的心,依旧在想,依旧在思索,他的眼睛,依旧在看,依旧在环视这个风云变幻的世界。他不甘心退出,他不愿意退去,他要竭尽全力。
也许,在大多数人的头脑中,以为毛泽东总是每天日理万机,夜以继日地伏案工作着,其实,他晚年的工作就是躺在卧室的床上,穿着细布睡衣,头发不理,完全不修边幅,他用颤抖的手费劲地写字,或者干脆叫小孟代划圈。
关于看书前的那两个问题,我多少也能从书中寻找出答案。文化大革命的巨大错误,是被有巨大政治阴谋的人利用和歪曲所导致的。我们从他对江青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有人说,我的话一句顶一万句,言过其实,说过了头嘛,不用说一句顶一万句,就算一句顶一句,有时也办不到呐,我说要把有的人撵出政治局,分道扬镳,硬是撵不到,分不开嘛!”是啊,一位风烛残年、步履蹒跚、衣食难以自理的老人,虽然,他赞成变革,赞成斗争,“人贪得无厌是不好,但人要贪得有厌,那恐怕世界也就不前进了。”,但也不会想把一场阶级革命搞成黑白不分、是非颠倒,牛鬼蛇神混杂乱成一团。
至于他对自己的评价?我们从这些话语中也可窥见端倪——“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历史上的书,本朝写本朝的大抵不实,往往要由后一代人去写”。当讲到修葺十三陵时,他说:“这些皇帝想不朽,可笑也可悲,用劳动人民的血汗为自己立碑,简直可恨,真正的碑应立在历史的记载上,立在人民的心中,这才叫丰碑,这才叫不朽。……”在他心里,对他自己的功与过、对与错还是交给历史,交给人民去审核。
这本书让我们看到了真实的毛泽东主席,有利于我们从历史的角度去审视一代伟人,也有利于我们理解他并敬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