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权力任性开枪

不让权力任性开枪

徐迅雷

两个与民警用枪有关的视频，在网络上掀起了不一般的舆情：

一个发生在河南灵宝市公安局大王派出所，9月16日，当地农村集市之日，因在派出所门口停车不听劝阻，任性的当事女车主与民警发生争吵，值班副所长杨波涛拔出枪来，子弹上膛，用枪直指女当事人，大喊：“打死你也白打！”

一个发生在深圳宝安区石岩街道，9月20日下午，一名醉酒的赤脚男子持刀追砍路人，石岩派出所3名民警赶到现场，对峙中该男子不听劝阻，民警大喊“走开”无果，边后退边朝下方连开4枪，击中了那名男子右大腿并将其抓获，该男子无生命危险。有在现场围观的群众被路面瓷砖溅起的碎片轻微划伤。

因“恶语相向、言行过激，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灵宝市公安局给了杨波涛行政记大过处分，免去其副所长职务；同时，给予负有领导责任的大王派出所所长杨建华行政警告处分。而深圳宝安警方称，开枪将嫌疑人击伤制服，捍卫了人民群众及民警的人身安全，属合法执法行为，“目前，区检察院已介入调查”。

面对百姓，民警用枪应该慎之又慎。当对方是一个“赤手空拳”——甚至连“拳”也没有的女子，你举枪对她大喊“打死你也白打”，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醉汉之举。而深圳那个“持刀砍人”的醉汉，在视频里看不清他持的什么刀，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但按当地警方的通报，他确是一个醉汉；而光天化日之下的醉汉，大抵不会是一个蓄谋杀人的嫌犯，应该是涉嫌“激情犯罪”的可能性大一点，如果警方能够持警械将他降服，不用开枪，那是最好的。

也就是说，枪口不用对着犯事的普通人，那是最佳选择。战争年代，枪口的方向要对着敌人；和平年代，枪口的方向通常要对着也是持枪的罪犯，比如持枪贩毒的凶恶分子。前者是军人的枪口，后者是警察的枪口，两者不一样。枪是最容易置人于死地的，弄不好也会“误伤”了自己。

然而，在此还是应该赞扬一下深圳连开4枪的警察，他把枪口的方向压低了，朝向了地面，朝向了腿部。如果不压低枪口，直指头部、胸部的话，那是能够毙命的。那又会是“徐纯合事件”的翻版——今年5月2日，在黑龙江庆安火车站，醉汉徐纯合涉嫌袭警，被民警当场击毙，这事件弄得沸沸扬扬。都知道当年柏林墙事件中“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可贵，而今“把枪口压低一厘米”，同样是可贵的。

警察之枪，是公权力之枪，而且体现了最强硬的公权力；因着“公权力”的框定，那就决定了用枪必须慎重。使用公权力，是不能图个痛快的，那么使用“最强最硬的公权力”，就更不能“图个痛快”了。现在，深圳宝安区检察院已介入对此次开枪事件的调查，不知道会给出什么样的理性、建设性的意见。

一个基本道理是：人都会任性，权力更会任性；内心之觉悟，可以调节任性；外部之约束，更能制衡任性。不让权力任性开枪，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本质特征——哪怕枪口那边是任性的女子、失常的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