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棵树

丘永宁

　　甲午年（2014）中秋节，我是在美国芝加哥与儿孙一家度过的。凝望着后花园碧空如洗天幕上的一轮皎洁明月，勾起了我对杭州西湖平湖秋月的万般思念。美早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的月亮圆，但更清晰明亮却是不争的事实。美国进入了工业革命后的经济发展和社会事业起步较早，早已越过了环境失衡的初级阶段，加上地广人稀，有了今天这样的优美自然环境是不难理解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自从到美国探望儿子一家后，便伴生了一定要到纽约看望二姐一家的念头。翌日我即赴纽约与二姐一家团聚。二姐住在纽约已有二十年了。八十五岁的耄耋老人，清秀矍铄，鬓发花白依然浓密，形象要比她的实际年龄轻得多。二姐为我摆了丰盛的晚宴，祖孙三代人济济一堂，让我这个年逾古稀的老弟，溶融其中，倍感亲切。值得庆幸的是二姐健康和体力比我还好，她与二儿伟华、媳凤莲陪我在纽约名胜游玩两天，当我疲倦望归时，她老人家依然步履轻松。

二姐家门口

　　人生是无法预先设定，总是被时代潮流推着向前走的。得益于中美两国建交和祖国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普罗大众有了推开窗户看世界，走出国门谋发展的新机缘。相对于先父上世纪初凭一张客货混装船票，离开穷乡僻壤的广东老家揭西谢洞寨到南洋泰国打拼的艰难跋涉来说，二姐祖孙三代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异域扎根是要幸运一些的。最初是二姐的长子国华一家在海外亲友的帮助下，乘着飞机移民美国发展。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二姐和二姐夫退休后也来到了纽约，已是花甲之年的俩老，生命力依然旺盛，在美国的语境下花甲之年只是中年人的后期而已，当了一辈子火车司机上过朝鲜战场的二姐夫，有着军人刚毅的品格，从不服输的二姐更是不畏任何的生命挑战。俩老体恤到长子一家初创时期的艰难，便另租房舍，外出打工，到制衣厂做些后处理的工作，依靠微薄的收入立足下来。为了能融入当地社会，学习英语是第一关，从英文字母识别开始，孜孜不倦地坚持到社区英语补习班读书，五年的努力顺利地通过了美国的入籍考试，这也为其余四个子女家庭来美国执业和求学创造了条件。依侨乡民间的说法第一个在异域立足并为其后来此发展称为开埠者，国华就是。二姐在美国奋斗过，工作过，贡献过，如今过着安逸的晚年生活。

二姐家晚宴

　　二姐很平凡，就像高山上的一株劲草，不显眼却有旺盛的生命力。她辛劳多舛的一生，铸就了顽强的生命品格。她生于1930年4月20日（农历），7岁时爆发了全面抗日战争，其后随父亲等难侨颠沛流离四方。一次在乡间患了严重的伤寒病，头发脱光，病得奄奄一息，命若游丝，亏得学过中医药的父亲救治得法，才拣回一命。每念及此，她对已在天国的父亲总是表达出无限感恩之情。在我们八个兄弟姐妹中，二姐是与父亲灵犀相通信件来往最多的一位。我在晚年回望人生时曾出版一本《游踪归思》散文集，其中一篇《解读父亲丘达民自传体诗一组》的纪念文章，就是二姐提供的材料。当时她一家住在广州，幼小的我和安庆弟随父亲住在南京，不谙时事，父亲在53岁生日时的1954年，人生感怀以叙事诗的形式写给二姐，直抒胸臆。

告别二姐家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华人在那里生活，靠的就是坚忍不拔的奋斗精神，二姐和先父二代人在不同时代环境下到海外开拓发展，靠的也是这种精神。我们姐弟此次会聚于彼岸天涯，就有说不尽的陈年往事。由于兄弟姐妹都生于忧患的战乱年代，在疏散逃难中寻求生路。致使我们兄弟姐妹分别居于广东老家、广州、深圳、南京、香港、荷兰等地。幸运的是建国后我们能各自过着安定的低水平温饱生活，如今都步入晚年了。二姐原来只有高小的文化程度，先后育有五个子女，生活的艰辛结拘可想而知。与姐夫一起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筚路蓝缕，修路挑土拼体力的劳动，样样都干。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还坚持到群众文化补习学校读书，最终拿到了高中毕业的同等学历文凭。后来她考上了广州银行系统幼儿园，从当幼教老师做起，到幼儿园负责人。由于她工作踏实努力，加上她善解人意合群品性，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先进的荣誉称号接踵而来，被授予广州市三八红旗手，工作岗位也不断提升，最后是在广州银行流花支行办事员岗位上退休的。

在纽约轮渡上

　　人的成长离不开良好家风的熏陶。二姐的五个子女先后都有不俗的业绩。大儿子国华在曼哈顿华埠经营天皇娱乐制作公司，业余还担任华埠中国乐园的副团长，每当佳节或有庆典活动时，少不了他们的精彩演出，宣扬了中华文化，扩大了华人在当地的影响，积极地主动融入当地主流社会；二儿伟华早已是资深的中医师，由于医德口碑医技精良，曾被推选为广州市天河区民营医疗机构副会长，目前活跃于曼哈顿华人和洋人社会的保健医疗业务；三儿伟光长年从事物流业务，早就和中、美等国做国际贸易来往；女儿咏梅是广州平安保险公司明星业务员，所获荣称奖励无数。幺儿铁军则在现代商品物流防伪标识设计业务方面闯出一番天地，办了个小巨人企业。第三代则先后上了大学，孙女张诗怡已是纽约市立大学金融学院的也高材生。

　　每逢中国的传统节日，如春节、端午节、中秋节，抑或洋人的圣诞节、感恩节、万圣节，都是二姐一大家子最热闹的欢乐时光，她俨然成了儿孙们敬重簇拥的“老佛爷”。这使我想起了广州榕树的独木成林，荫护着子子孙孙们，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也使我想起了芝加哥中国城南门的一副楹联：“天涯海角落地生根，入乡随俗饮水思源。”这不就是二姐一大家子生活写照吗？

我和二姐

　　在今天，世界经济已经进入了全球化的时代，人类社会就像一个地球村一样，我住在地球村东头，姐姐他们住在地球村西头。就中国人而言，“叶落归根”和“落地生根”两股移民潮相向对流，已是当今的时代特征。华人无论在地球村的哪个角落生活，都期盼祖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是他们的共同心声，弘扬中华文明则是他们不懈的追求，因为他们身上都跳动着一颗“中国心”，都蕴涵难以割舍中华情。

纽约中国城